苏老爷子如今说这么多，是想挽回她们二房？
还有可能么？
苏老爷子不是傻子，或者他是准备将她当成傻子来糊弄？
“婉丫头，你的性子太冲动了。”苏老爷子面色僵住，紧接着涨红成了猪肝色，“我说那么多只是可惜你不能往更高一步走，女儿身不能出仕。”
“爷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还不领情，总觉得我会害你。”苏老爷子叹了口气，像是被苏婉的话伤到了般。
苏婉垂首道：“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我有自己选择的路，烦请你不要来干扰我，你若是有事就请直接说。”
苏老爷子张了张嘴：“成，以后我就不多说了，但你记住，你姓苏，是苏家人。”
苏婉拧了拧眉头。
老爷子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究竟是打着什么算盘。
等了许久，苏老爷子都没听到苏婉说话，才用烟杆子敲了敲膝盖道：“婉丫头，你姑姑脸上的巴掌是你打的？”
总算是问到点子上了，苏婉抬头道：“是。”
苏老爷子语塞，吞了口吐沫，沉重道：“她总归有错，但也是你姑姑，你出手教训……”
“爷，我在教村子里的人怎么活下去，可姑姑却在妖言惑众，说反贼若是来了就直接将家里的东西送出去，你说她该不该打？”
苏老爷子眼神惊异。
活了大半辈子，他最是爱面子要骨气的人、
更何况苏玉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可算是把老苏家的脊梁骨都给折断了！
他颤着手，气得哆嗦道：“该打，打轻了，你怎么就把她给打死！”
苏婉没想过苏老爷子居然会这么说，抬了抬头道：“我只是给了她个教训爷就过来找理了，若打死了，爷还不将我也给打死？”
“再说了，杀人偿命，我还没活够呢。”她顿了顿，不卑不亢地道：“爷，若是要罚就亲自的去罚，你是长辈，姑姑肯定不会反抗。”
苏老爷子没脸继续待下去，被挤兑得头皮发麻。
他瞧了眼周边陷阱，又看了看她，这才甩袖从原地回了溪水村。
刚进家门，他就找了根竹条，冲到了苏玉屋门口。
这气哄哄的模样将院子里的人吓得不轻，向老太来不及洗手，连忙站起身跟在了苏老爷子的屁股后。
只见苏老爷子用力踹开门，骂道：“你个逆女，大难临头，既然选择留下来你就好好待着，你居然想着投敌！”
苏玉本来还在炕上睡觉，听到他的话立即坐起身。
她忙往后缩道：“爹，我可没有打算在这里留下，是你非得留下的，那些反贼杀人不眨眼，你不主动将银子交出去，他们指不定会……”
“啪！”
苏老爷子抬起手就抽了过去，竹条正好搭在苏玉的手背上，疼得她扭曲了脸。
“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们辛苦大批了一辈子，凭啥要将东西交给那些反贼，那都是我们的辛苦钱，是我们的心血，你这逆女！”
“银子哪里有命重要？”苏玉抱着头往后躲。
她从没有被打过，从小到大都是被宠在手心里的娇娇女，如今倒是被抽得跟条狗似的四处乱窜。
“是不是苏婉那贱丫头跟你说了啥，爹，她嘴里就没有句实话的，你别相信她那一套，她带着我们反抗是打算送死！”
“别打了，我疼！”
苏老爷子手脚不带停地，气红了眼：“婉丫头那么小的年纪都比你有骨气比你懂事，你现在还在诋毁她，我是怎么教出来你这种软骨头的？”
“那些反贼都是恶人，你交出去又怎样，还能活命不成！”苏老爷子深吸了口气，“我们没有粮食银子还不是照样得饿死。”
“你咋不想这点，跟那些人摇尾乞怜你还不如直接自杀算了，你这逆女，真是要把我给活生生的气死！”
其实，苏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是经历过动乱的。
那个时候他还小，只知道那些反贼杀人不眨眼，所过之处都不留活口。
甚至还出现了围城这种事。
许许多多的百姓都被活生生地饿死，他那个时候没有跟着逃难，只知道家里人将粮食银钱交出去了，然后他藏在水缸里。
到最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交出粮食的家人被那些人屠戮，这也是他这般生气的原因。
“哎哟，别打了！”向老太心疼自家女儿，扑过去护着苏玉，“你这老头子是想将玉儿打死是不是，她说这么多也是为了我们能活命。”
“老头子，不是我说你，你气性咋就这么大，婉丫头说啥就是啥，你都不问问清楚？”
苏老爷子将竹条抽了过去。
他没有料到向老太突然冲出，动作收势不及，直接打在了向老太的后背，疼得她眼睛都窜出了泪。
这才知道苏老爷子这是真的生气用了大力气，而不是装模作样的假把式。
“你干啥，想打死我不成！”向老太骂骂咧咧。
苏老爷子哆嗦着唇道：“你们娘俩是想把我气死，什么叫婉丫头的片面之词，刚才她说的你都听见了，我可没有偏听偏信。”
向老太自知理亏道：“就算这样，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玉儿知错了，你再打下去可是会把她打死的！”
“我们可就这一个女儿！”
似乎是还觉得不够，向老太补充了句，见状，苏老爷子叹了口气，而苏长福在这时从外边冲过来，将竹条抢过去扔出了屋子。
“爹、娘你们都老夫老妻了，咋还动起手了。”
苏老爷子心里头刚消下去的火一下子就窜了上来：“你们还有脸问！既然你们在婉丫头手底下做事，就好好干，别整那些偷鸡摸狗之事！”
苏长福憨厚道：“阿婉说啥我们就做啥，就是三弟偶尔会偷个懒，我说了他又不听……”
外边看戏的苏长寿立即高声道：“大哥，你可别乱说，那只是头天，我这段时日不跟着一起忙么？”
苏老爷子冷哼出声道：“婉丫头如今是为了我们大家好，你们再有别的心思，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完，他威严地扫过满屋子的人。
之后捏着烟杆子去了灶屋那边喝水。
而屋子里头，向老太心疼地掀开苏玉被打的地方，哭道：“我可怜的玉儿……”
苏玉心中只觉得向老太是在猫哭耗子假慈悲，刚才打的时候都不帮忙拉着人，现在哭有个屁用。
“娘，你松开我，我要去弄死苏婉那贱人！”
话落，她站起身往外冲，向老太拉都拉不住：“今天不弄死她难消我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