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急忙迎上去。
苏婉却避开里正,脸色冷若冰霜,神情并不是很好。
“小白姐,热水好了就端过来,多端几盆。”
说着,又进了屋子里,门重新关上。
屋外的人面面相觑,心里七上八下的,这是好还是不好?
里正耐不住性子也去帮小白氏端水了,李氏也去帮忙,苏六郎人小,就和苏连成、老太太站在一块。
听着屋子里压抑的喘息声,每个人的心都提着一口气不敢落下。
小白氏端了一盆水进去,之后又是血水出来。
直到四五盆后才见清。
屋子里,苏婉已经累得虚脱,可她顾不得休息,只拉着杜氏走到旁边,低声道:“杜婶,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像是怕苏荷听见受不住刺激。
她声音压得格外的低。
抬手堵住杜氏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声,她道:“杜婶,你也看见小荷姐身上的伤了,那些伤绝对不是她自己摔的,孩子会掉的原因和那些伤有关。”
杜氏的眼皮子猛地耷拉下来。
听完后,她心跟着颤动,心思百转千回,最后似乎下定决心。
她看向苏荷,痛苦道:“阿婉,真的保不住了吗?”
“是。”
若能保住苏婉肯定会保。
可苏荷的情况不一样,就算神仙来了也毫无办法,苏荷身体很虚,她能肯定这胎不是第一胎流掉的孩子!
可在她记忆里,苏荷嫁出去五年没有诞下孩子。
婆家和丈夫却对她格外宠溺,就算回娘家也会拿许多礼品,里正家对苏荷的男人也格外满意。
经常能听见杜氏在嘴边夸女婿。
唯一可惜的就是苏荷嫁过去这么多年肚子没喜讯传来,这次可是好不容易怀上的。
知道这个消息时里正家还高兴了好长一段时间。
杜氏脸色灰败,神情一下子就耷拉下去了,不知道怎么把这个残酷的消息和苏荷说。
“杜婶,小荷姐以前是不是也滑过胎?”
杜氏摇头道:“这是荷儿第一个孩子。”
苏婉道:“若真是这样,杜婶你还是好好问问小荷姐身上的伤怎么来的,以前为什么会滑胎。”
杜氏猛地看向苏婉,那眼睛里透着震惊。
苏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是听明白了!
意思是说这不是第一个孩子,以前滑过胎,而且还是她这个当娘的不知道的情况下!
她猛地朝炕那边走过去,心里面纵然百感交集,却还是耐着性子,不敢吓着苏荷。
她温和地道:“荷儿,你跟我说说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苏荷不想说这件事,只迷迷糊糊地抓住杜氏的手道:“娘,我的孩子没事吧,孩子有没有事?”
见杜氏不说话,苏荷已经猜出了心中大概,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坚持不住了。
她颤抖着唇道:“娘,孩子是不是没了?”
杜氏没回答这句话,只沉声道:“你先告诉我,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阿婉和神仙学了医术,你的孩子肯定没事!”
苏荷不肯说。
听到孩子还在她就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杜氏急得不行,非得让她说实话:“荷儿,有娘给你做主,你给我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娘,真是我摔的,我好累你别问了。”苏荷有气无力地应了声。
杜氏疾言厉色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荷儿,娘不傻,有眼睛,你身上的伤明显就是人打的!”
苏荷眼睑猛地颤了颤道:“不是……”
“是不是童虎做的?”
童虎就是苏荷的丈夫,童家村的人,是个面善憨厚老实的。
苏荷眼角落下泪来:“娘,你别问了,别逼我。”
“真是那个畜生?”杜氏嗓音尖厉,盯着苏荷身上的伤,又气又怒地道:“荷儿,你和我说你们之间发生了啥?”
苏荷心中本来就委屈至极,她转过头靠在枕头上痛哭流涕。
杜氏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你不说是吧,不说我就去童家村找那个畜生问个清楚明白!”
苏荷一下止住了声,看向杜氏道:“娘,你别去,我说。”
杜氏停下脚步,坐到炕上拉住苏荷,等着她说接下来的话。
“童虎他在外面有人了,每天和他娘对我非打即骂。”苏荷边说边哭,肩膀都在颤抖,“他避免你们看出异样,特意没往我手腕和脸上招呼。”
“阿婉说你之前落过胎,是不是真的?”杜氏听得心里发凉。
好狠毒的心思。
刻意往身上招呼,脸上和手腕这些能露出来的地方都没有痕迹!
要不是今日的事她到现在还被瞒在鼓里。
苏荷捂脸痛哭,没想到苏婉连这件事都能查出来,她想到头两个未出世的孩子就止不住眼泪。
“这是第三个。”
杜氏倒抽了口凉气:“都是被那畜生给打的?”
苏荷愣愣地点头。
杜氏当下从炕上起身,苏荷连忙拉住她道:“娘,你要去哪?”
“还能去哪,当然去找那畜生算账!”杜氏骂了句,“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瞒着我和你爹?当我俩是死人啊!”
“我不想让你和爹担心,我毕竟嫁出去了,而且爹是里正,传出去了他面子挂不住。”
苏荷性子绵软。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为娘家面子着想,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耐下去。
杜氏听了这句话真是心如刀绞。
女儿都被摧残成这样了居然还在为娘家着想,她怎么可能不心疼!
童家那个狼巢虎穴,她是绝对不会再让苏荷回去了,索性孩子没了,正好让苏荷和童虎和离,日后就住在娘家!
杜氏道:“荷儿,我问你,你还愿不愿意和那人面兽心的畜生过下去?”
苏荷没说话。
只闭着嘴看向杜氏,眼神闪过恍惚之色。
今日她就是被童虎打了一顿才逃回了娘家,若再回去肯定是生死未卜的,可若不和童虎过,她一个出嫁女以后能去哪?
待在娘家肯定是行不通的,别人会说三道四。
到时候娘家面子往哪搁?
再来,她的孩子总不能出生就没爹吧?
苏荷摸着平坦的腹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空落落的,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杜氏问出来的话。
杜氏看她的动作,咬着牙道:“说话!”
苏婉在旁边看着,心思无比复杂,只不过她是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心里只希望苏荷能看清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