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除夕,伪顺永昌元年除夕。
太原城内只是热闹了一会,便又安静了下来,毕竟如今每一家都不富裕,也没有太多人有闲钱购置烟花爆竹庆祝新年。
而那些豪门大户们也早就被李自成给洗劫一空,还活着的那些人,也只能是在心里暗暗庆祝自己又多活了一年。
太原城原太原总兵衙门,伪顺文水伯陈永福的脸上没有丝毫过年的喜悦之情。
他看着李自成传来的指令,阵阵叹息,在他下方,他的儿子陈德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爹,李皇帝到底有什么指示?”
陈德私下里一直是这个称呼,其实打心底里他都是瞧不起李自成的。
可没有办法,谁让当初大明差点就亡了。
“唉,山西恐怕也保不住了。”
陈永福摇了摇头,信中,李自成让他死守太原,但同时他又打算将防守真定,宁武一线的顺军全部撤回到陕西境内。
眼看着大明即将来攻,他这样的动作,无非就是想让陈永福做炮灰,为他的大顺多争取一点时间。
陈永福不傻,他当然明白。
可是明白了又怎样,他无可奈何。
陈德看完李自成的信后,瞬间怒火中烧,狠狠地将信摔在了地上。
“爹,这是想要咱们给他们当炮灰啊,爹,这事咱不能干,要不咱们降了大明吧!”
“糊涂!”
陈永福愤怒的站了起来,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朝着陈德给砸了过去,陈德没有任何防备,直接被砸中了额头,瞬间便有鲜血流下。
陈德不敢反驳,只好用手捂着,生着闷气。
陈永福见儿子流了血,气又消了一些。
他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说话要谨慎,不要毛毛躁躁的,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死在了这张嘴上。
你以为投降是儿戏啊,今天大明,明天大顺,后天又回大明?
有些东西一旦做下了,就永远回不去了,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陈永福再次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平心而论,他是不想投降李自成的,可是那个时候的大明就如同一个垂垂老矣老人一样,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而他李自成则是气势恢宏,大有一统天下之势。
可谁又知道,天下风云变得如此之快,京城一战,李自成不仅没有攻进京师,还在京师损失惨重。
兵力则损不说,大顺的第二号人物刘宗敏都死在了京师,而他李自成更是差点就见了阎王。
他眼里势如破竹的大顺也是一退再退,根本没有了拿下天下的希望了。
反观之前垂垂老矣的大明,居然再次迸发出了生机,退自称,毁盛京,建新军,俨然就是中兴的迹象。
就连朝廷中那些吃人饭不做人事的大臣们也被那位横空出世的镇国公给清理一空,整个朝廷的气氛也变得正常了起来。
可是,这一切跟他陈永福又有什么关系?
说起来,陈永福和很多明军将领都一样,可怜又可恨。
可怜的是他们早就已经被大明给抛弃,不重视,不理解,在生死存亡的时候,朝廷还在猜疑他们,还在不停的派着什么都不懂的监军前来指手画脚。
更可笑的是,不好的将领都没有想过投降,反而是那些从京师里走出来的宦官监军们率先投降,他都降了,这些将领又有什么办法?
唐通,陈永福,便是这类将领,很多时候,他们居然连投降的选择权都没有。
当然,他们大可以自杀殉国,显然他们也没有。
可恨的,便是他们承认了投降的事实,这对于大明来说,是可恨的。
陈德见自己爹这样说,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照这样说来,他们陈家,恐怕就从此消失在了世界之中了。
“德儿,晋王一家你可要保护好了,太原肯定是守不住的,到时候太原一丢,爹以死报了他李自成的恩,你保护柱晋王一家,朝廷应该是不会难为你的。”
陈永福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
陈德想说些什么,可是看了看他爹的神色,闭住了嘴,没在说话。
忽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陈德赶紧打开房门。
“大帅,少帅,不好了,节度使韩文栓带了不少的兵马,要去晋王府斩杀晋王一脉。”
“什么!”
“他韩文栓简直是丢了读书人的脸面了!”
“走,带上亲军,咱们去看看。”
程拥堵大骂一声,叫上陈德赶紧朝着外面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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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城头上,稀稀两两的顺军正挤在一团凑在火堆前取暖。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他们在这除夕之夜还守在太原城门楼上,心里多少也是有些不爽的。
而这些人说是顺军,可是他们身上穿的,大多也是大明制式军服鸳鸯战袄,他们只要把旗帜一换,说自己是明军也没什么问题。
而今日本就是除夕之夜,加上太原可是山西腹地,还下着这么大的雪,无论是陈永福,还是韩文栓或者是整个太原城里的所有人,都没人想过会有谁来共计太原城。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时刻,就在大雪纷飞的太原城外,三千多双眼睛,正直勾勾的望向太原城墙上。
朱仲杰哈着气,此时雪下的非常大,根本看不清城墙上的一举一动。
不过大抵能够看到城墙上模模糊糊的一些火光,。
这么冷的天,城墙上的兵士肯定不会傻傻的站在雪地里吧?
众人都已经歇息好了,朱仲杰更是拿出了后世的一些黑科技,没有动用任何明火便让兵士们都喝上了热水,吃上了热食。
此时的镇国公亲卫军们每一个人的内心都是火热的,充满了干劲。
“对一下时间,一个半小时后,准时开始行动!”
朱仲杰将高长福几人都叫了过来,严肃的说道,他们的手中,也几乎人手一块钟表。
“遵令!”
几人纷纷点头,开始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