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亚怎么突然找上她了？
宋墨已暗自思忖着可能性，绿色的小字又化成了利剑把她的那行字刺穿了，还有几滴像素做的血。
‘我无意冒犯，是我家老板让我联系你的。’
萨哈的老板？宋墨已挑眉。
‘有什么大生意要做吗？’
按理来说并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算是吧。’
算是吧？这是个什么回答？宋墨已眉头微皱，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我老板想要贺谨言的命。’
宋墨已抿唇，缓缓敲着键盘：‘这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如果他们想要贺谨言的命，直接抢就是了，难道还指望她能帮上什么忙？
‘你当然能说了算。只要你同意，三天之后，我们就会把监狱里的贺谨言换走。’
宋墨已恍然大悟，这是萨哈想卖她一个面子。
毕竟萨哈人尽皆知的规矩被贺谨言打破，老板肯定怒火中烧。把他带回去之后，贺谨言恐怕是活不了了，而且死得应该会很惨。
而作为这次的被害方，萨哈问她的意见就是让她变相地和她道歉。
本来宋墨已没想萨哈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一个疯子流派，指望他能懂什么礼义廉耻呢？看来这次幕后的老板是真的坐不住了。
他想把贺谨言带回去，但又不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抢人，因为贺谨言怎么说还算是和她有些关系。
‘不答应？还是在考虑？’
‘我们老板说，只要你点头，他就能把叛徒名单给你。’
宋墨已睨着电脑上的摄像头。
‘我要和贺褚商量一下。’
‘我明白了，给你半天时间。’
‘等一下。’
‘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
莱亚回答的速度慢了下来，好几秒过后，她才说：‘我在印尼。’
没多久，屏幕闪了下，聊天内容全部消失，屏幕上又换回刚才看的网页了。
宋墨已赶紧拨通了贺褚的电话，“贺褚，有个事情我想问你一下。”
“谢谢。”贺褚对着身旁的领路人点了点头。
他坐在贺谨言对面。
“我倒是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贺谨言和之前相比样貌没怎么发生变化，唇边长出青茬，眼中了疯狂却少了许多。
他正在读一本书，眼皮都没抬一下。
“爷爷想见你，但是你给拒绝了，我就来见你了。”
贺谨言嗤笑道：“我和你们贺家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要真的是没什么好说的，你就不会同意会面了。”贺褚不紧不慢地说。
贺谨言少见地被呛到了。
他合上书本放到一边，“说吧，今天来这里见我，是想来嘲笑我吗？”
“我没那么有空。”贺褚和贺谨言对视。“我今天只想来告诉你三个事情。”
“说吧。”
“第一，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贺谨言不屑地看着他：“我被判了无、期、徒、刑，不代表我不能好好劳作得到假释然后去报复你们的。”
“这就和我说的第二个事情有关了。”贺褚说，“你们老板想要你的命，三天之后就过来带你走。”
贺褚的笑容僵在脸上，慢慢被恐惧所吞食。
“我想你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结果了吧？”贺褚冷眼看着他表情的变化。
在宋墨已询问他意见的时候，贺褚也觉得自己做不了主，所以他反问了宋墨已一句：如果她拒绝了，萨哈的人就不会找贺谨言了吗？
宋墨已沉默了。
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
即使她厉声拒绝了萨哈boss的提议，他们还是会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贺谨言带出去折磨的。宋墨已的答案并不重要，这只不过是改个名字提前通知一声而已。
“不会的，不会的。”贺谨言声音大了起来：“我帮他们做了这么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boss怎么舍得杀掉我呢？”
“你心里不清楚吗？对于一个疯子一样的组织，你从始至终就不应该去挑战规则。”贺褚说。
所谓疯子组织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信仰他们所信仰的，遵守他们所遵守的。
作为越界者的贺谨言自然是会被杀鸡儆猴。
萨哈的人会不遗余力地去折磨人，哪怕是昔日的高层。当头颅掉落时，贺褚相信他们就连睫毛也不会动一下。
贺谨言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
“贺褚啊贺褚，我小看你了。”他说：“其实你也很有做疯子的潜质。你看你说的话多好听啊，看来我贺家人都不差，都不差啊。”
“别拿我和你相提并论。”贺褚斜睨着他。“你想害爷爷的心血到这种地步，我可不敢说和你很像。”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贺谨言拼命拍打着桌子，情绪很激动，旁边的狱警按住了他的手。贺谨言眼底闪烁着泪花：“那个老头子说得好听是放养，说得不好听，从小到大他就没管过我！贺家一家人？你们才是一家人吧？我算个屁啊。”
贺褚凝视着他。“如果你这次回来不作妖，我们本来可以成为一家人的。”
贺谨言被按得双手不能动，低低地笑出了声：“我真是傻，亏我刚才害期盼贺氏的太子爷能和我共情。是啊，你们一家人都做正经生意，光辉得不得了，我怎么会期盼你们和我这个巷子里逃窜的老鼠共情呢？”
“我都知道。”贺褚声音冷了下来，看着贺谨言的眼中掠过寒光，“你一直说我们不知道你们的过节，但爷爷都告诉我了。”
“我的确不能共情，但我觉得你很可惜。”贺褚说，“你本来能干出一番大事业，却偏偏选择了最为人所耻的一条路。”
“最后一件事是爷爷让我传达的。”
“他说：谨言，对不起。”
贺谨言看着贺褚起身离开，眼里的猩红逐渐消失，冰冷的泪珠滑过了他的脸颊。
他的耳中不断地回响着贺褚说过的话。
要是有如果，他真的可以和贺家人继续做一家人吗？
可惜了，世界上没有回头药，他没有办法想象那个‘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