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看吗。 警察学校的教学楼下,椎名一濑后退一步,疑惑地看了眼玻璃里的自己倒影。 头发是死寂的黑色,眼睛也是灰蒙蒙的颜色。 椎名一濑的睫毛颤动,收回目光时无所谓地想道,大概是挺难看的吧。 不过怎样都好,他也不在意这个。 [Boss]:怎么样?zero他们没发现吧? 椎名一濑低头,给贝尔摩德发了条信息。 [Boss]:他们要是怀疑你,你就耍赖气人。 病房里的气氛沉闷,贝尔摩德瞥了眼手机上的邮件,对Boss平日的人设心领神会。 她翘了下唇角,关掉手机,顺带十分悠闲地拍掉身边眯起眼的降谷零伸来想看看[他]是不是真人的手。 “我都听说了。”
[椎名一濑]说。 降谷零:“你听说什么?”
“下午的比赛又输给班长了吧。”
完全没听说过的[椎名一濑]摇头,痛心地胡言乱语,“太可怜了,要不是教官把我锁这里了,我肯定去帮你报仇雪恨。”
降谷零没说话,他就站在原地,这么盯着对方的脸看。 果不其然,沉默三秒,[椎名一濑]那标志性的无辜视线移了过来。 他的同期对于自己的气人程度完全没有愧疚之心,只是很好奇他有没有生气。 降谷零没有否认对方谣言的打算,只是面无表情地想,松田到底还是揍轻了。 “你是怎么想的?”
降谷零问,垂下眼看向对方的右手,“去当人质也就算了,还在没有必要的地方受伤。”
“椎名。”
降谷零皱眉,近乎严厉地发出询问,“你是以后都不打算握枪了吗?”
假装人质的女人名叫宫泽雪子,在公安的连续审讯中,陷入崩溃的宫泽终于招供了事实。 她哭着说自己根本没想毁掉一个警察的手,也没打算刺得多深,但背对着她的青年握住刀刃的手却越收越紧,侧过脸望向她时,那沉默的疯狂逼得她快要窒息。 在宫泽雪子的口中,椎名一濑亲口承认了自己杀过人。 可被破坏的监控只记录到西村正浩将他逼上绝路的那一段,媒体凭借着窗口的照片,大肆宣扬年轻的警官在狙击枪下握住“人质”的手的新闻。 没有人相信宫泽雪子的鬼话,只觉得她是在为自己脱罪而歪曲事实。 但参观了公安审讯的降谷零莫名其妙地就觉得对方没有撒谎。 他想起松田的那句“他不太正常”,隐隐有种椎名本来不应该是这种性格的预感。 “你在虐待自己。”
“什么?”
“你是故意的。”
降谷零又重复了一遍,垂下的眼睑撩了起来,声音异常平静。 “回答我,椎名。”
“为什么要这么做?”
“……”贝尔摩德哪里知道为什么,Boss又不会和她说这个。 她停顿一瞬,随机应变地弯起唇角。 “zero。”
微笑的“青年”喊出了他的名字,“你在关心我吗?”
降谷零的死亡视线继续持续了一会。 “是啊。”
他说完也跟着笑起来,“我怎么会不关心你呢。”
“那还真令人苦恼。”
知道对方认出了自己,披着Boss外壳的贝尔摩德继续,“我可不喜欢男人。”
降谷零的微笑几乎可以用灿烂形容:“你知道就好。”
然后就是嗖的一拳。 贝尔摩德偏头避过,敏捷地撑着床板翻了个身,不过几秒就拉开了距离。 “你不是椎名。”
降谷零说,一边摆出战斗的姿态,语气不善,“你是谁?对椎名做了什么?”
贝尔摩德挑眉,她的动作很快,在降谷零惊愕的视线中直接从六楼一跃而下。 降谷零瞳孔骤缩,他跑过去,发现对方借着旁边的水管跳进了五楼的走廊。 “松田!班长!”
降谷零提高音调,直接对着楼下刚买完东西来探病的两人大喊,“五楼!有人扮成了椎名的样子!”
他喊完就跑了,完全没有解释其他的意思。 松田阵平和伊达航对视一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默契地往楼上跑去。 “搞什么。”
卷毛警官边跑边吐槽,烦躁地嘁了声,“那家伙身上怎么总能发生这么多事。”
外人入侵警察学院是件大事,伊达航在给教官和同期发了短信后,听见这话爽朗地笑了两声:“总之先把敌人抓住了再说。”
“啊。”
松田阵平摘下墨镜,停在了三楼,唇角的微笑肆意,“这次可不能让金毛混蛋一个人出风头。”
他们跑上来没花什么时间,粗略估计,犯人不是在三楼就是在四楼,再或者反其道行之,索性动也不动直接藏在五楼了。 松田阵平的视线扫过周围,休息时间的建筑内空无一人,想要在捉迷藏的情况下抓住对方倒的确要花一番工夫。 可如果zero说的没错,对方扮作了本该在医务室里休息的椎名的样子,那真正的椎名又去哪了? 真麻烦。 松田阵平身上的气息冰冷,他揉了把头发,心中作出决定。 既然捉迷藏很难找,索性他就直接把后背留给对方攻击好了吧? 松田阵平嗤笑一声,散漫地将手插进口袋。 空荡的走廊上,皮鞋拍打地板的声音规律而清脆。 收到贝尔摩德邮件的椎名一濑还没来得及察看就突然感到后背一凉,他左右看了看,最后锁定了前方的拐角处。 谁啊,这么杀气腾腾的。 椎名一濑疑惑,往前探出个脑袋,隔着几米毫无预兆地和松田阵平对视。 “嗯?”
椎名一濑语气轻快,松了口气,“这不是阵平嘛,谁又惹你了?”
松田阵平的脚步顿住,他发觉对方没有逃跑的意思,于是优哉游哉地挽起了袖子。 得逞的微笑.jpg 椎名一濑抬头,就这么注视着自己的幼驯染走到自己的面前。 紧接着耳边传来砰的一声,青年侧过脸,看着对方的拳头和不断地往下掉小石子的墙壁。 ……大概是身体觉得这一拳会把他打死的缘故,椎名一濑下意识地躲开了。 他沉默片刻,大声哔哔:“为什么突然动手!虽然我是不介意你揍我,但你总得有个理由吧!”
松田阵平狐疑地看过去。 他没觉得椎名有哪里不对,但降谷也不像胡言乱语的人。 ……总之像班长说的先抓住再说。 于是四楼的角落,已经易容成另一个人的贝尔摩德听见楼下传来的Boss的惨叫。 “救命啊班长!阵平他疯了!”
“等等,为什么连班长也要追着我!”
“不准追了!我跑不动了!”
“zero啊我知道是你害我——!”
椎名一濑没有要认真的意思,他边跑边躲,完全不知道贝尔摩德扮演自己的期间发生了什么。 体力怪物们就这么猫捉耗子地捉了六圈,最后以椎名一濑摆烂似的被按回了医务室的床上结束。 医务室的老师贴心地把灰色的束缚带递了过来,椎名一濑盯着天花板,倒也不反抗。 青年的脸颊就这么被扯了扯,一片寂静中,那双灰金色的眼睛幽幽地望了过来。 降谷零沉默,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对方又变成了本尊。 椎名一濑说不了话,他的手脚被绑住,连带着嘴也被贴上。但从对方的神色中,降谷零似乎听到了那十几声“可恶的黑麦威士忌”“讨厌的黑麦威士忌”“我记住你了黑麦威士忌”“等着瞧吧我今天就往你浴缸里放醋黑麦威士忌”。 “……抱歉。”
降谷零抬手,撕掉他嘴上的胶带。 椎名一濑没生气,只是看了眼自己的手。 “能不能把手也松开?”
“我不打架,也不做坏事。”
椎名一濑说,语气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背后却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冒出了黑气。 浓郁的睫羽在阳光下颤动,因为长时间的奔跑,青年苍白的脸色总算有了点血色。 虽说如此,但说出的话还是很垃圾。 降谷零听见他一本正经地说要去报复贝尔摩托车。 比如和土拨鼠一起去挖地道。 话说回来…… 降谷零记住关键词。 贝尔摩托车和土拨鼠是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