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毛、毛利兰。”
“毛利……说起来,我知道的一个很厉害的刑警前辈也姓毛利。”
“!”
穿着小学生制服的女孩子猛地抬起头,忽然又不是那么害怕了,“您认识我爸爸吗?”
“喂!那边的两个!给我保持安静!”
狭小的储物间里,毛利兰的声音被猛地打断。 椎名一濑眨了眨眼,下意识地朝声源处看去。 男人手里的是把银色的手/枪,整个人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咆哮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嘴巴。 不是专业的杀手,计划突然发生了改变,感到紧张也是理所当然。 毕竟在原定的方案里,他只需要挟持毛利兰一个小孩子。 可他的手刚抓住对方,椎名一濑就边发邮件边撞了过来。 石田信行能有什么办法,他只能被迫从挟持一个人变成挟持两个人。 “没关系。”
椎名一濑安慰他道,“现在自首顶多蹲个一两年就出来了,出来还可以搬砖,我听说现在搬砖也挺赚钱。”
石田信行:“你在挑衅我?”
椎名一濑耸了耸肩:“是安慰诶。但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青年的语气淡泊,表情也很无辜,但偏偏从那张漂亮的嘴里说出的话十分气人。 石田信行咬牙切齿,几乎是下一秒就将枪口对准了他。 椎名一濑笑了笑,不太在意。 “1930年才被发现的星星,似乎不应该在十八世纪的画上出现。”
相反,他不仅不在意,甚至还能交易似的和对方聊天,“大厅正中的那副画被动了手脚,你们不想偷画,却偏偏要摆一副假的在那里,只能说明是行动的时候不小心让真画受损了吧?”
昨晚秘密的行动被人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石田信行呼吸一滞,下一秒瞪圆了眼睛:“闭嘴!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东西!”
“什么时候行动?”
椎名一濑礼貌地点头,“拜托了,请告诉我吧。”
人质没有人质的自觉,这简直是把石田身为绑匪的自尊按在地上摩擦。 椎名一濑在这时轻松地弯起唇角。 “你会玩木头人吗?”
明明生命受到了威胁,毛利兰却发现对方偏过头来与自己说话。 那双灰金色的眼睛温柔地看着自己,连带着语气也很温和。 “从进来这里开始,你已经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三次。我猜你应该不是一个人来的。”
“闭上眼睛数三下,我保证你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会进来救你。”
完全,完全不紧张了。 毛利兰愣愣地想道,猜测可能是眼前的这个人将仇恨全部揽到自己身上的缘故。 “三——” 毛利兰闭上了眼睛。 “二——” 伴随着一声“不准无视我!”
的怒吼,原本反绑住青年双手的麻绳毫无预兆地松开。 “一。”
椎名一濑的语调轻快。 枪声过后是漫长的寂静,随之而来的就是□□倒地的沉闷声音。 毛利兰睁开眼睛的时候,椎名一濑已经用衬衫蒙住了脚边昏死过去的男人的脑袋。 他的一只手握住发烫的枪管,过了几秒才发现受伤似的松开。 “骗你的。毛利前辈的女儿真好骗,他之前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
在这之后即使过了很多年,直到椎名一濑死去的那年,毛利兰也依旧忘不了这个狡黠的笑容。 ——就好像是明明已经濒临崩溃的人还在强撑着精神,乐观地试图证明自己没有问题。 “走吧,毛利小姐。”
温柔的警官俯下身来,朝她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 “带你去找你的好朋友喽。”
- “故意的。”
“啊,绝对是故意的。”
“你们怎么不拦着点?”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撞过去了。”
椎名一濑被当做人质挟持的一个小时后,警方已经彻底包围了这座展览馆。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你一言我一语,最后默契地得出结论。 “我要揍他。”
松田阵平说。 “随便你。”
降谷零拧了拧手腕,“待会我帮你按着。”
几乎是这句话落下的同时,一道陌生的嗓音从头顶上传来。 “你们是椎名的同学吧。”
水谷兼人说,他咬了根烟,左看看右看看,暂时还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椎名怎么没和你们一起?他去别的楼层帮忙了吗?”
出于对犯人无差别开枪的顾虑,此时赶来的警方还在楼下拿着大喇叭喊话。 水谷兼人也是临时接到的通知,他本来就是休息日来看展的,枪按规定也没带,刚听说有人被挟持,下一秒就听到了枪响。 现在有几个犯人,谁是犯人还不知道。 他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看到降谷零一行人的水谷兼人就像看到了希望。 “椎名是人质。”
降谷零说。 “哦,人质啊,人……什么?!!”
水谷兼人吓得不由自主地提高音调,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楼梯间里没有别人后才松了口气。 “他怎么……算了,其他情况呢?”
事情发展到这里,水谷兼人也摆出了前辈的姿态。 “A区的六个安检看起来很可疑。”
松田阵平神色严肃,“班长去了B区,萩在C区,这两个地方也发生了人质挟持的事件,但除了挟持人质的罪犯外,暂时还没发现新的目标。”
引起恐慌,完全随机地挑选作案对象,甚至将同伙伪装成普通人混在人群里…… “又来了啊。”
水谷兼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去年德国也发生过一起,然后是英国和法国,这种杀人游戏好像在暗网里很流行。”
他说完,看了眼口袋里震动的手机。 “哦!是椎名嘛!”
水谷兼人突然惊喜,念短信时声音却越来越轻,“椎名说大厅正对的那副画后面可能有炸/弹……喂,我事先可没听说有这个。”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相视一眼。 “请交给我。”
松田阵平说。 水谷兼人愣住,想也不想就拒绝:“开什么玩笑,你现在还是学生,按规定也不能让你们去冒险。现在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等待增援,我会通知外面搜查一课的人把处理班找来。”
“可那样不一定来得及,不是吗。”
松田阵平说得平静,“假如炸/弹在这期间被引爆,会有很多人死在这里。”
“至于其他的也不用担心。”
降谷零语气坚定,紫灰色的眼中浸染着觉悟,“我会去吸引大厅里那六个安检员的注意,给松田争取时间。”
……说不过。 他好好的一个警部补,竟然还说不过这群小年轻。 这届警校的学生都这么难带的吗。 水谷兼人烦恼地揉乱头发。 “事先声明,之后问起来就说是我同意的。”
他说着,扔了两个耳麦过去,“一码归一码,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都快毕业了,别惹上什么麻烦才好。”
水谷兼人在这方面没什么底线,踏下楼梯前还不忘回头和身边的降谷零商量。 “六包一,你跑不掉吧。你两我四?”
“我可以三个。”
“不是这个问题,麻烦给我这个前辈留点面子。”
水谷兼人沧桑,刚想把嘴里叼着的烟摁灭,就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接一下!”
水谷兼人发誓,他本来是不想伸手的。 但两只小学生就这么降临到了他的头顶。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左一个右一个,挂在他的肩膀上挂得好好的。 “还活着吗?”
距离五米,三楼的楼梯上,一颗黑色的脑袋探出了栏杆。 椎名一濑只看了一眼就缩了回去,他好像很忙的样子,但事实上也没忙多久。 水谷兼人只听到砰砰两声,然后就是两声惨叫。 他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后辈拖着两个抱着被打穿手臂的痛苦男人走了下来,突然觉得嘴里这烟还是不熄为好。 “椎名啊。”
水谷兼人语重心长地说,“这枪不会是你开的吧,你现在还没正式入职,按理说非必要情况下是不能持枪的啊。”
椎名一濑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用的是之前没收的阿阵的那把枪,由于子弹不太一样,警方事后仔细调查就会发现不对劲。 糟糕,那阿阵不就铁窗泪了吗? 椎名一濑大脑当机,想也不想就踩住其中一人的手腕。子弹的碎片嵌在他的肉里,椎名一濑无视了他的惨叫,打算待会找机会给它用刀挖出来。 “怎么会。”
椎名一濑摇头,理不直气也壮,“我只是将他们拖到了他们自己的子弹的飞行轨道上而已。”
……你自己听听这可能吗。 水谷兼人很想这么说,但他瞄了眼椎名脚底下惨叫的男人,还是决定先捂住自己身上挂着的小孩的耳朵。 小男生先放放,保护小女孩的身心健康比较重要。 和水谷兼人不同,降谷零倒是接受得很快。 “他以前也这样?”
降谷零问。 “差不多吧。”
松田阵平头也不抬,一边检查着自己身上的工具一边说,“他以前养仙人掌把仙人掌的刺拔光了,说是笨蛋又好像不是笨蛋。”
“……笨蛋?”
“他骂人只会这个词。”
那些父亲被污蔑成杀人犯的日子,松田阵平的背后经常会被贴些毫无意义的小纸条。 是椎名帮他撕下来的。 为了不让他看见上面写了什么,那家伙一急还直接当着他的面把纸条吃掉了。 松田阵平骂他是笨蛋,然后第二天上学时,发现椎名一濑平等地在每个人背后贴上了笨蛋。 【“怎么会是我呢。”
】 长相可爱的小男孩即使当着老师的面也能一本正经地撒谎。 【“是他们自己在纸条上滚来滚去才贴上的,你看我也滚了,我背后也有。”
】 松田阵平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声。 他关上小巧的工具盒,瞥了眼远处还在和水谷兼人讨论谁对谁错的青年。 “他不太正常,但没什么坏心思。”
“反正,你习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