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药浴?”
小巷一角,闻到淡淡的药香,身穿白衣的高瘦男子眉头皱起:
“魏河真的看上这小子了?”
迟疑了一会,他转身离开。
他的速度很快,避开行人,穿过几个小巷后,一拐,进了一间三进的大宅邸后院。
“你怎么来了?”
院内,一个正在浇花的拄拐老者皱起眉头。
“杨宝田!”
瘦高个白衣人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这事办砸了,等副舵主回来,你想想怎么交代吧。”
“砸了?”
杨宝田使劲一敲拐杖,半信半疑:“以你的手段,杀不得这小崽子吗?外城现在这般混乱,莫非没有机会?”
“他搬进了内城,且距离魏河所在的小巷不远。”
瘦高个面无表情,没有将药浴的事说出来,而是道:
“魏河可是个狠角色,我可不想和这么个小崽子兑命。”
“此事干系不小,你要是不管,副舵主那里,我交代不过去,你就能交代过去吗?”
杨宝田有些烦躁起来,有些后悔接触怜生教了。
这一年里,便宜没占多少,代价倒是没少付。
“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瘦高个随口说了一句,就要走。
“且慢!”
杨宝田唤住白衣人:“这小崽子暂时动不得,那就算了,黑山城狱卒空缺,可还是有的。”
瘦高个闻言皱眉:“你们几家可是商议好目标,你这么干,就不怕他们秋后算账?”
“呵呵~”
拐杖重重拄地,杨宝田冷笑连连:
“各人自扫门前雪,这关过不去,哪里还有以后?老夫顾不得那么多了?”
“要我帮手也行。”
瘦高个也懒得多问,竖起食指:“再给我一百两,现在就要,不要现银,只要银票!”
“一百两……”
杨宝田脸皮一抽,但还是咬牙答应下来:
“好!”
……
“这也行?!”
杨狱又惊又喜。八壹中文網
很早他就知道,在‘暴食之鼎’没有再度变成全黑之前,他是没有办法吸收第二件‘食材’的。
这几天他吃的‘石子’虽然很多,但炼化同样有着消耗,一来二去,也就勉强维持一个平衡。
换血进度条的出现,自然是意外之喜。
这也说明,凭借着‘暴食之鼎’,他很轻易的跨过了胡万好几个月都没有跨过的门槛。
进度条的存在并不会加快他的换血过程,可有着进度条,他就能把握住自己的进度。
更合理的安排。
而让他吃惊的,则是进度条之前‘一次换血’这四个字。
有一次,就有二次,三次……
“这得耗费多少药材……”
杨狱喃喃着,心中有些头皮发麻。
在他的估算里,就算是一次成功,也得耗费二百两以上的银子,要是一次不成,第二次耗费的药材还要翻几倍。
而这,仅仅是一次换血……
“钱啊钱……”
杨狱叹了口气,提起断刀,开始演练。
日以继夜的练习,他对于刀法技巧的掌握已经很深,虽然越往后进度越慢,但也渐渐的走向尽头。
断刀的炼化,即将完成。
……
“呼!”
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从早已浑浊冰凉的药液里走出来,随意的舒展了一下身子,就感受到了充沛的精力。
“似乎比魏老头说的要容易,也更快一些……”
杨狱半眯着眼想着。
理论上来说,换血自然是身体越壮硕越快,如胡万,似乎就学了一些外家硬功来加快换血的过程。
可按照魏老头所说,哪怕是这样,胡万每次浸泡了药浴之后,也要缓个两三天,正常人,十天一次才是正常。
但杨狱却没有感觉到疲累,困乏,甚至这种感觉非常之好,让他有些沉醉。
只是体内没有排斥反应,泡了一夜,皮肤是着实有些受不住了。
这是人体的自然反应,过一会就好。
“这是不是说明我能比胡万更快的完成‘换血’?”
杨狱心中想着。
“擦擦身子吧。”
这时,担忧的看了一夜的老妇人一脸心疼的拿着床单走来,裹住杨狱的身子。
“婆婆,你还没睡?”
杨狱回过神来。
“人老了,换了地方,就不大睡得着。早上牙行的人送来了房契,我放好了……”
老妇人从屋里端来窝头、稀粥,递给杨狱,说出一个让他后怕不已的消息:
“刚才我出去,见一队人向着外城走去,听人说,怕不是真的有瘟疫,要不是咱们出来的早,就要被堵在那条巷子里了……”
“这么快吗?”
杨狱心头‘咯噔’一声,有些后怕。
黑山城或者说整个大明,应对瘟疫的手段都很简单粗暴,多是分隔一片地区,将可能染了瘟疫的人全都赶进去。
昨天听到朱十三的话,他就有点担心会被堵在外城,却没想到,官府今天就开始行动了。
还是说这病情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内城还好,这些天,可不敢去外城。”
见杨狱啃着窝头发呆,老妇人叮嘱了一句就回屋了,一夜没睡,她是有些乏了。
外城乱成那样,她也只能耽搁老头子的后事了。
“这瘟疫会不会和怜生教有关?”
杨狱琢磨着。
昨日王佛宝要自己搬入内城,恐怕也不是没有原因。
“要加快速度了……”
杨狱心中有着紧迫。
黑山城似乎在逐渐变得危险,如果没有自保之力,一旦危险来临,可就真的只有祈祷这么一个路子好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出门买一些必要的东西之外,杨狱几乎是足不出户,白天就在院子里磨刀、练刀,打熬身体。
随着一次次的药浴,他本就不算瘦弱的身体变得强壮起来。
晚上,则一点都不耽搁,浸泡药浴,炼化断刀。
哗啦啦~
滚烫的热水倒进大缸里,水汽蒸腾下,杨狱身上已有着流畅的线条。
“泡完这次,药材可就没了……”
大口吞下准备好的石子,杨狱跨入水缸,淹住脖颈,微微闭目。
已然进入‘暴食之鼎’。
没有任何停顿,提起断刀就开始劈砍,未多久,随着鼎壁之上的进度条再度一跳。
断刀的炼化,达到了圆满。
嗡~
如寺庙中的铜钟被重重撞响。
杨狱一个激灵,眼前,似有重重光影闪烁,走马灯也似的画面在他脑海之中流淌而过。
“那是……”
恍惚之中,杨狱好似做了一个梦。
一个真实清醒,却又断续混乱的梦。
梦里,他看到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子承父业做了狱卒。
他别无爱好,只喜欢舞弄刀枪,可惜家贫,没有哪个人会教他武艺。
几经周转,也只学到了几手粗浅的功夫。
但他日练夜练,日子久了,居然也练出了一些名堂。
依托于这一手刀法,他当了狱卒,娶了巷子里的寡妇。
勤勤恳恳的过着自己的日子,清贫却也安平,只是有时候也不免遗憾自己没有孩子。
但也仅仅是遗憾而已,直到那一日。
他在城外见到一个乞儿,那乞儿十三四岁模样,瘦瘦小小,他想进城,却被门丁打了出来。
他心中升起一抹恻隐,不知怎的就将他收了下来。
带他进城,为他洗换,看他吃饭,甚至不惜老脸,求王捕头将他收进衙门当衙役。
有个儿子也不错。
他心中想着,这一趟押送犯人过后,就辞了这差事,为这孩子某个好差事……
让他读书,让他练武,让他娶妻生子,让他……
什么都好,
只是不要像自己……
坠崖那一刻,他的心中一片怅然,不舍。
……
混乱的记忆走马灯一样流转,很快,却是一个人的一生。
最后,画面定格。
那是一方幽沉黑暗的山洞,只有微弱火光闪烁,火堆前,一披头散发的老者蹲坐在一具枯骨旁边。
捧着一本发黄的册子,一页一页的研读,念叨,比划着。
“那是老爷子?!”
杨狱心头一惊,还想细看,眼前的画面骤然破碎。
同时,鼎壁之上‘断刀’的进度条,也同时消失。
杨狱有些发懵,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老爷子他坠崖没死,似乎,似乎还得了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