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陆宛芝便去寻了梅家舅舅与舅母,城中染坊已然关闭,得早日让之江旁的染坊开张。
她在山阴人生地不熟,光靠她与赵珩两人定当是不行的,还当找梅家帮忙为是。
陆宛芝与陆云萱陆宝莹到了梅家之时,梅家众人正在用着午膳。
梅舅舅听闻陆宛芝的用意道:“宛芝啊,你们这回太焦急了些,听你娘说你素来稳重,这次禁染坊虽是为了百姓,但得罪了姒家,也是后患无穷。”
陆宛芝道:“我读了快二十年的圣贤书,断也没有见着这些商户们赚的盆满钵满,而百姓们连水都没法喝了,不过这次我是太过于冲动了些,所以想要请舅舅舅母相帮。”
梅舅母笑着道:“宛芝你不愧是老相爷之后,这次虽是冲动,可也是为百姓做好事的,有什么需要舅母相助的,你尽管开口就是,正好你放表兄闲着也是闲着。”
一旁的梅放微微蹙眉道:“娘,我在书院之中……”
梅舅母瞪了一眼梅放,梅放只得对着陆宛芝道:“宛芝表妹有何要事,尽管寻我便是。”
陆宛芝轻轻一笑道:“那就多谢五表哥了,我想着先找工匠在之江旁造染坊,此处所用工匠需要不少,望表兄帮忙谋划找工匠。
还有姒家在山阴称霸已良久,这一次以姒家为首的这些商人甘愿不要染坊生意,其余小商户想必也不愿意错过这块从姒家手里掉出来的肉,不知表兄在山阴可有认识布坊之类的商户?”
“说来也还真有!”梅放道,“他是我的学生,家中多年经商,虽然商户不得科考,他爹说了商户定要读书明理才能做好商户。
他们家也是开染坊的,前几年还是山阴最大的染布坊,近年来姒沈陈曹这些巨商纷纷开起染坊来,压榨价格,他们家的生意已是大不如前。”
陆宛芝闻言一挑眉,这可不正是巧了吗?“劳烦梅放表哥引荐引荐了。”
梅放轻笑道:“择日不如撞日,我这就带着表妹们前去他家染坊看看?”
陆宛芝点点头与着陆云萱陆宝莹一同前去了如意染坊,如意染坊已是在城郊了,周边有着不少河道,可此处的河道却是干干净净的。
“梅院长大驾光临,学生有失远迎了。”
“云轻,这是我的表妹,今日我前来是我表妹想要见伱。”
陆宛芝看向跟前的云轻,年纪不是很大,瞧着也就弱冠左右的年纪,与她的年纪差不多,“云公子。”
“姑娘。”云轻见着陆宛芝脸色微微一红。
跟在陆宛芝身边的星瑞道:“什么姑娘?这是我家郡王妃。”
云轻一听郡王妃,连声道:“原是郡王妃,小的失礼了。”
陆宛芝浅浅一笑道:“我今日过来是想要瞧瞧,你家染坊周边的河水为何如此清澈,你们染坊的污水排放在了何处?”
云轻道:“祖上建造染坊之时,就考虑到了染坊的污水,将染坊的污水都是排入地下沟渠之中的。这附近的河道都是百姓们要喝要洗漱的水,我们是万万不敢没有良心直接排放污水的。”
陆宛芝轻轻一笑道:“既赚银子又有良心,实为越商典范,今日我前来倒是有桩生意想要和云公子谈谈,不知云公子可否有空?”
“郡王妃尽管吩咐便是。”
陆宛芝入内,拿出来山阴的舆图,指了指舆图边上的位置道:“此处乃是之江荒废之地,如今山阴城之中不少染坊乱排污水已甚是严重,官府想要将染坊统一搬到此处。”
“此事我父亲倒是也想过,可那地方实在是太荒僻了,就是连百姓都没有,但此地有着官道,水上贸易也是容易,若是能把染坊建到此处,那于城中百姓用水而言,的确是一桩好事。”
陆宛芝轻笑道:“这人多了,自然也就不荒僻了,染坊的地方会是官府所建,官府会入股其中的染坊,到时候你们只需管理染坊工人便可,不过染坊工人的俸禄需要比在城中贵些。”
云轻拱手道:“那里地方多,船只方便,仓储比之城中容易,人工贵些也无妨,郡王妃能为我们染坊所考虑,实在是我们染坊之幸,山阴百姓之幸。”
陆宛芝道:“云公子,我对染坊一窍不通,在之江建造染坊之事上,还需要云公子相助。”
云轻拱手道:“承蒙郡王妃看重,云某定然全力以赴。”
陆宛芝一行人与云轻谈了快一下午,才回了县衙。
县衙门口,赵珩刚翻身上马要去找陆宛芝,见着陆宛芝等人回来,上前就握住了陆宛芝的手:“这午后你去哪里?我刚下衙门,正要去找你呢!”
陆宛芝道:“我们既然说了要造染坊,此事就不得拖着,得要尽快,我去找舅舅舅母帮忙,表兄还真的认识一个染坊的生意人,那个云公子是个实在人。”
赵珩:“云公子?几岁了?可娶妻了?”
陆云萱听着赵珩此言道:“好大的酸味啊。”
赵珩等着陆云萱道:“若是没有娶妻,真好可以和陆宝莹相配,省得她一直住在我们家中!”
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陆宝莹:“……”
陆宛芝连踩了一脚赵珩,对着陆宝莹道:“宝莹,你不要理他。”
陆宝莹笑了笑道:“不过我觉得那個云轻云公子是挺俊朗的,为人又好,若是他做了我的姐夫,定不会连我住他家都不愿的!”
赵珩气鼓鼓地瞪着陆宝莹,他比不过陆云萱,难不成还比不过陆宝莹了,“芝芝,你瞧瞧她。”
陆宛芝道:“你可别什么醋都吃了,那云公子人家是个老实人。”
赵珩与着陆宛芝回了衙门之中,对着陆宛芝道:“建染坊迫在眉睫,这姒砚的税收也得让他早日缴了,我们才有银两可用,我等休沐之日就去明州要兵前去姒家查账。”
陆宛芝缓缓道:“私自动用明州军队乃是死罪,你先给陛下写封信,等陛下回复可不可以动用明州军队再说,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赵珩道:“皇伯伯说了,若是我在外边遇到身边难关,可是随意调动附近城池兵马的,你看这个……”
赵珩从脖间摘下来一个小的黄铜挂件。
陆宛芝见着黄铜挂件,只觉得手中沉重得很:“难怪你一开始就想着动用明州军队了,这可是虎符呐!陛下竟然愿意给你?”
赵珩将虎符藏到衣裳里边道:“皇兄说的若是我遇到什么事情,写信会长安一来一去麻烦,干脆不如给我虎符得了。”
陆宛芝惊叹不已,这太子是不是对赵珩太不设防了,纵使亲兄弟,也没有这般信赖的。
这可是虎符,调动天下兵马的虎符!陛下与太子竟然敢给同姓赵的赵珩!
陆宛芝道:“难怪你说太子是你最好的兄长。”
赵珩一碗水端平地道:“如今也不算了,最好的兄长还有我大舅子陆航,他与太子皇兄都是我最好的兄长。”
陆宛芝:“你这水端得可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