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两日。
乔乔掰数着手指头,到了晚上,她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然后就趴在桌子上等了会。
等到睡着了又醒,还没见人回来。
“叩叩叩……”
乔乔第一反应就是失望,不是他。
她开门。
是穿着制服的年轻人,见她出来,松了口气。
“你是秦同志的家属吧?他托我跟你说一声,他暂时回不来了,让你别等了。”
他一向很守约的……
乔乔顿时紧张,“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那人摇头,“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知道不能透露太多,乔乔知道没事就放心了,“谢谢你,我知道了。”
他点点头就走了。
乔乔掩上门,眼神掠过几分落寞。
回到屋子把桌上的零食全收起来了。
翌日。
乔乔一大早就出门了。
中午那人来送饭的时候,敲了好久的门发现没人应,正诧异着翻墙进去一探究竟时……
“你送饭来了?”
乔乔愉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人赶紧回正身影。
“女同志你去哪儿了?”
她耸肩,一脸轻松,“没去哪儿,随便逛逛。”
那人迟疑着把饭递过去,还嘱咐道:“岛上这几日不太平,你还是少出门吧。”
“如果实在要出门,你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乔乔礼貌谢过,然后就越过了他准备进去。
“等等。”他从兜里翻出一张字条,“还有个电话,说是秦同志的母亲,请你务必回电。”
乔乔惊讶了须臾,伸手接过,犹豫了几秒抬头问:“请问这附近有电话吗?”
他点点头,“你先吃饭吧,吃完饭我带你去。”
乔乔摇了摇头,“请你带我去吧。”
“好吧。”
京城,秦家。
“怎么了?”
秦仲怀今天回家吃午饭,一进客厅就见妻子还保持着早上他出门前的动作。
托腮坐在电话机旁,像是在等什么人的电话。
“你回来了。”
她有气无力的抬了一眼,然后就继续等。
“你在等谁的……”
“丁零……”
顾不得搭理他,她几乎是闻声而动,接起电话。
“喂你好,我是秦深的妈妈。”
秦仲怀:“……”
乔乔顿了两秒,旋即大方展笑,自我介绍,“你好秦阿姨,我是乔乔。”
“啊?你好你好,声音真好听。”
她宠辱不惊,开门见山地问:“阿姨找我有事吗?”
“啊,也没什么事,你千万不要误会,阿姨就是想找你聊聊天。”她紧张的说话都打结。
乔乔轻笑,“阿姨想聊什么?”
“就、就随便聊聊。”她不自觉的坐正,语气轻柔,“你几岁啦?喜欢什么?家在哪儿?父母是做什么的?”
秦仲怀看不下去,压低了声音,“哪有你这么问的?”
“相儿媳当然要这么问。”
乔乔隔着话筒听的一清二楚。
十分钟后,相互挂了电话。
乔乔出来后,礼貌跟他道了声谢,然后就提着饭盒回家了。
京城。
“殷小姐,您过来认认人。”
抱头蹲在地上的几个汉子酒气熏人,看到女人的高跟鞋时,不约而同抬头。
殷恬甜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审视着他们。
“是。”
她手里的杯子一斜,四个人迎头泼了个正着。
“臭婆娘!”
一声厉声呵斥,“抱头蹲好!”
众人安分下来,但那几双浑浊的目光几乎要将她吃掉般凶狠。
“嗷!”
刚才骂人的那个人在地上打滚,疼得满头大汗。
殷恬甜没事人似得收回脚,至于其他人,更是目光四散没看见。
“我本来不想脏了我的脚的,是你们逼我的。”
她把杯子倒扣在一个人头上,几人战战兢兢。
“我呢,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你们昨晚对我不敬,我今天就来给你们上堂课。”
“不是什么人都能惹的,特别像我这种睚眦必报的女人。”
殷恬甜阴鸷勾唇,朝一边的人说:“我的口供录完了,可以走了吗?”
“可以,殷小姐这边请。”
把她客客气气送了出去。
陪同的人见她出来,夹着公文包走了过去,“殷小姐,据他们交代,昨晚还有两个男人……”
女人一记寒光扫了过来,他讪讪闭上了嘴。
——
乔乔等了几天,总算收到回信。
她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家濒临倒闭的制衣厂,经过一番细想后决定盘下来。
“秦深还要多久回来呀?”
那人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乔乔收起了信,问他,“可以麻烦你帮我买张去辽城的火车票吗?”
“辽城?”
他诧异,“同志你是辽城人吗?”
乔乔摇头,“不是,我去辽城有点事。”
“这样啊?”他迟疑了,“可是秦同志交代过,看好你的……”
乔乔展笑,“没关系的,我很快就回来,他不会知道的。”
“可是……”
“你要是不帮我,我就自己去买了。”
她娇滴滴一个,要是走失了他难辞其咎,“那好吧……不过你要早点回来,不然秦同志那边我没法交代。”
“我知道,不会让你难做的。”
第二天,乔乔就搭上了去辽城的火车。
颠簸了两天,总算到了。
她忍着强烈的不适,问了七八次路,兜兜转转才找到地方。
位于城市最中心的一处落败厂房,石上偌大的“织秀制衣厂”四字,可见其曾经的辉煌。
“你找谁?”
门口的保安睡的真香,被吵醒后满眼不耐烦抬头。
“我找班原班厂长。”她道明来意。
保安见她气质不凡,踉踉跄跄站了起来,戴好了帽子,“哦哦……你是乔小姐吧?”
她微微笑,点头,“是的。”
保安连忙走了出来,“班厂长交代过了,你跟我来吧。”
须臾。
厂房内攀谈声不断,已经是这几月以来最热闹的一次了。
班厂长是个憨厚老实人的中年人,尽心尽责带着她看厂房,还一一介绍。
乔乔看了个大概,还算满意。
机械有些老化,但还能用上一两年,其他设施也现成可用。
“厂子效益不行就倒了,但东西都很齐全,你看看估个价格。”
“多少合适呢?”他试探着问道。
乔乔笑容恬淡,“您觉得呢?”
班厂长是个老实人,也不跟她绕弯子,“两万。”
见乔乔皱了下眉头,他以为贵了,紧张的搓手,“一、一万五不能再少了。”
乔乔在看工厂的账本,徐徐抬眸,“之前工人的工资还拖欠三个月的没发。”
班厂长苦着脸色点头,很是无奈,“原先这个厂子是市里重点扶持项目之一,但南方那边现在款式更迭很快,我们跟不上,也试过改革创新,但还是沦落到要卖厂,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班厂长抹泪,“我们辜负了领导信任,现在不能再辜负工人们了,这钱拿到七八处支出也没剩多少了。”
“我一辈子的心血,到头来什么都没有了。”
说到伤心处,他悄然掩泪。
“这块地也是你的吗?”她问。
“是。”
她合上账本,语气清冷,“连地一起卖给我吧,工人的工资我也替你还了,你开个价。”
“啊?”
班厂长愣了,“你……”
他之前还欠了信用社不少钱,如果连同地一起卖的话,足以解燃眉之急。
班厂长守着这么大块地也没用,他想了想就答应了,“行,全部一起四万八你看怎么样?”
乔乔掂量了一下,信得过他,很快就拟合同签署了。
“班厂长你是厂里的老人了,又熟知各车间操作,我想请你帮我管理厂子,你看怎么样?”
班厂长已经打定主意,等厂子一卖就回乡下种地去,听到她这么说,他擦了把眼泪,略略迟疑,“这么大的厂子,你放心?”
乔乔捏着合同,下颚轻点,“要不是你急着卖,我还捡不到这么大的便宜,刚才你明明可以趁机加价的,但是你并没有这么做,足以表明你这个人值得信赖。”
班厂长为这个厂子穷尽心血,现在这个时候,自然什么都听她的。
乔乔把几本服装画稿以及暂定的厂规守则给他,并嘱咐他明天就把工人找回来,立即开工。
手续很快就办好了,第二天她找了两个文化程度不错,且审美还可以的年轻女工,手把手教她们制成衣,不断的修改,精益求精,最后确定拍板就量产了。
班厂长手里有原来的客户群,他带着乔乔出去见了几个,没想到这些人一看到成衣,个个争破了脑袋抢订。
那盛况班厂长还历历在目,对乔乔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从买下厂子到第一件衣服生产,也不过半个月时间,可谓神速。
傍晚。
她从制衣间出来,抖去一身的碎屑,在仪容仪表镜前稍微整理了下就迈开脚步走了。
“乔老板。”
是班厂长。
乔乔扭头,看见他朝自己走来。
“你还是叫我小乔同志吧,听着比较习惯。”
班厂长憨厚地笑,“好,小乔同志,刚下班呢。”
她颔首,“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加班费让财务统计好,别漏了。”
“其实……加班每天都有免费的饭菜,加班费可以不给的,大伙儿一定没意见的。”
班厂长是真怕她破产了。
乔乔大方摇头,“没关系,这些都是大家应得的福利。”
“那我替大家伙谢谢小乔同志了。”
班厂长要给她鞠躬,乔乔赶紧开口,“我晚上的车,厂里的事情就劳烦您多费心了。”
“应该的,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