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朴握住他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苍白无力地道歉:“对不起……”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余燃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语气极轻,“我只想让你好好的。”
苏朴看着他难过的模样,想说自己没事,又觉得自己躺在病床上说这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干脆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这么静默许久,余燃才收敛了情绪,拣起别的话来说。
他说他给她打电话,结果接电话的人是海棠,才知晓她突然晕厥的这事儿,所以急急忙忙地赶来照顾她。
又说她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来,医生让她待在医院里休息十天半个月,多做几项检查以防万一。
绕来绕去说了半天,最后才提到苏尧这个人。
苏尧吸毒被抓这事儿是个乌龙,后面华盛娱乐做了澄清,全网推送,尽量让更多的人知道。
向来关心苏朴动向的余燃基本了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直觉里认为苏朴的疲累跟苏尧脱不了干系。
所以来医院后她就问了一下海棠,得知苏尧出事那天,苏朴连夜赶回去找苏尧,第二天又是一大早就回到剧组。
这么跑来跑去,苏朴不累垮才对。
正因此,他对苏尧的厌恶又增添了几分。
“学姐,”余燃垂下眼眸,低声道,“无论你做什么,苏尧都不会感谢你,只会和你对着干。别再管他了吧,我真的不想看见你受伤了。”
苏朴目光看向别处,淡淡道:“我不会再管他了。”
余燃看她,眉头轻皱:“嗯?”
“他出事的那天我去见他,给了他一笔钱,算是一个了结,以后我不会再管他。”苏朴说,“他的事,以后跟我没关系了。”
余燃叹了口气。
“但愿如此吧。”
*
她住院的头几天,余燃几乎每天都来看她,苏朴觉得这样不好,便叮嘱他不用天天来,她会照顾好自己。
余燃听她的话,选择隔一天再来。
苏朴简直拿她没办法。
海棠也得空就来看她,跟她聊聊工作上的事情。
除了他们两人,还有许许多多合作过的人,比如牛敢当,再比如陈嘉净。
顾淼来探病的时候,手上拿了两捧花两篮水果。
其中一份是他的,另一份是谢希声的。
谢希声从他这里听说苏朴住院了,非常委婉而隐晦地表达了希望他能帮忙探望一下的心愿。
虽然顾淼非常想让自己听不懂,但作为多年好友,他哪有不明白的意思,于是只能不情不愿地多带一份礼物。
易思存来看她的时候,给她带来一个新消息。
他在筹划着拍新电影,这次应该是剧情片,以女性为主,投资规模比《恋爱告急》要大一些。
苏朴眼里含着笑意,问道:“所以易导跟我说这些话的意思是……”
易思存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眼神飘忽不定,道:“嗯……我心目中女主的最佳人选还是你。”
“有剧本了?”苏朴偏头问道。
“还没。”易思存摇摇头。
现阶段他的大脑里隐隐约约有个雏形,细节还没落实到位,女主的形象倒是很清晰——她一定很像苏朴,同样的美丽、坚强、果敢。
苏朴笑吟吟地看着他,认真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和易导再合作一次。”
听到这句话,易思存心上多出几分喜悦,但这份喜悦他没表现出来,仅仅是内敛地点了点头:“等这个构思真正落实的时候,我会再来找你谈的——”他的声音重了点,像是在保证:“今年或者明天,这个项目肯定会开起来的。”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苏朴笑道。
易思存摸了摸自己的侧脸,又想起千红奖的事,便说道:“还有千红奖,希望能有一个圆满的结果。”
千红奖啊……苏朴沉吟片刻,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苏朴估摸着,《恋爱告急》这部电影,称得上黑马式的话题之作,再怎么也能拿下一个有分量的奖项。
不论如何,作为导演的易思存都能从中吃到红利,苏朴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
苏朴这次住院已经将近尾声,出院的前一天,她站在单人病房的窗户前,推开窗户,蓝色的窗帘安静地待在角落里,春日的阳光照进充斥着淡淡药味的病房里。
沐浴在淡金色的阳光里,苏朴的嘴角不由得轻轻勾起。
苏尧正站在隔着一堵墙的过道上。
自从苏朴给了他二十万之后,他就再也没和她联系过。
二十万其实算不上太多,他计划着买张机票回美国,拿着钱过一段潇洒的日子,挥霍一空后再回到从前的生活。
他是这么打算的,但购票的日子被他一拖再拖。
这次听说苏朴生病,他一点都不想来看她,只是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不知道为什么,他逛着逛着就走到了苏朴住的医院,走着走着就到了她的病房外。
苏尧在心底骂了自己几句,转身想离开,结果迎面就看见不远处提着保温饭盒的余燃冷冷地看着他。
shit!
苏尧暗骂一声,想无视他走过去,却听到他冷漠地质问道:“你来干什么?”
这语气激得苏尧的脾气一下上来了,他昂头,睨着余燃:“我来哪关你什么事?这医院又不是你开的!”
余燃皱了下眉,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她不想见你,别来打扰她。”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见我!”苏尧的逆反心十足,尤其讨厌这个爱教育他的余燃,非要和他对着干,“我就是要见她!”
说完他就跑回去,推开病房门,刚好撞上苏朴转头投来的探究的目光。
苏朴的目光只在他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间,接着便了无痕迹地掠过他,看向在他身后的余燃。
她笑了一下:“你来啦。”
这个笑很纯粹,仿佛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她从来没对苏尧这么笑过,因此他愣了一瞬,回过神来正要说话,却看见余燃淡定自若地走过去,和苏朴轻快地交谈起来。
两个人就这么直接把他无视了个彻底。
苏朴就像没看到他一样,吃着余燃提过来的鸡汤,和余燃说话,把他当做彻彻底底的空气人。
在这个时候,苏尧想起苏朴对他说过的话。
她说:“以后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跟我没有关系,我不会再过问半个字,也没有义务为你办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