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空破裂，虚空深邃。
当无法言状的恐怖之物，自天外垂下眸光。
不论都巢和她身边的一众天人族真君，还是原本排成队列，缓缓航行的天人族舰队。
瞬间都变得鸦雀无声。
就如高高在上的神明俯瞰尘世。
那道自天外降临的眸光，似乎对一切都没有任何兴趣。
伟岸而浩瀚的眸光不过一闪而逝，就没了任何气息。
“这，如何可能？”
堪称绝美的脸上露出一缕铁青。
身披黑袍的都巢站在足下巨舰的船头，心中的震撼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叙述。
“要以法坛之光点亮虚空，成为信标……”
“……起码要成千上万倍！！”
“如今这区区几百处法坛，怎么可能……怎可可能……”
“将天外魔神引来？？”
随着都巢心中无数情绪瞬间爆发。
其脑后，更是不知何时亮起了一圈一圈的灰色神光。
伴随令人绝望的腐朽之意自其中不断荡漾蔓延。
都巢心中，也响起了一个无情淡漠的伟岸声音。
“原来是混沌天？”
“区区数百法坛就能降临？这手段……当真厉害！”
随着这声音闪过。
都巢隐隐约约间，眼前甚至猛的闪烁扭曲。
只见腐朽无边的大地之上，一轮明月般的淡黄眸子横跨天际，不断闪烁腐朽无情的沉沦之光。
“天母降临了！！”
当一切幻境瞬间从目中消失。
都巢脸上神色，也瞬间转为凝重也谦恭。
四周一切，更是明显的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天母，混沌魔神若至……区区天人族恐怕不是对手！”
“……”
“对手？”
似乎都巢所说的话不能引动丝毫的情绪波动。
无望天母冷漠无情的声音，继续响彻道：
“混沌魔神虽弱小，到底也是天外魔神。”
“若他本体已至，便是整个荒芜大地加起来……都不过眨眨眼就能尽数灭去。”
说到这，无望天母才露出些淡淡笑意道：
“不过，那也得他……本体到了再说！”
“……”
“什么？”
听着心中无望天母的话。
都巢心中一颤，忍不住的想到了方才那横跨天际，几乎将整個世界横扫的恐怖眸光。
口中更是小心翼翼道：
“您是说，混沌魔神本体……还未抵达？”
“……”
面对都巢这谨慎小心的询问。
在她心中响彻声息的无望天母并未回答，而是直接道：
“混沌魔神如今，只是一缕眸光先至……锁定了地星界的位置罢了！”
“大军继续进发！”
“只要将其法坛信徒灭尽，这一缕招引之力自会断去！”
说着，哪怕在都巢心中响彻的声音已变得虚幻渺茫起来。
最后一句话，仍让都巢浑身一颤，心头涌出无限冰冷来。
“那陆乙身上，有倾天之气运！要活捉！”
“还有你……勿要让我再失望！”
伴随话音落下。
四周原本变得光怪陆离的一切似乎也在瞬间恢复原样。
……
……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
随着天空破碎，露出片片漆黑的黑暗虚空。
那自天外垂落的恐怖眸光，自然也被大汉疆域中的无数异族感受。
“这是……混沌自在魔神！”
感受着那无情而浩瀚的伟岸目光自天穹之上缓缓扫过。
原本正带着要蒙安，蒙察两人死死围住的穆，几乎浑身都在发出无法抑制的颤抖之意。
目中，更是露出无限激动，欣喜大喊起来。
“混沌，降世了！”
伴随穆这一声喊。
四周几艘巨舰之上，瞬间就响起了震天一般的狂呼之声。
一个个已经信仰了‘自在混沌魔神’荒野之民，瞬间就在甲板上匍匐一片。
直接对着头顶天外的那片漆黑，不停顶礼膜拜。
“这！！”
眼见方才死死围着自己的一群武道大宗师纷纷匍匐在地，向着空中顶礼膜拜。
蒙安与蒙察脸色惨白一片，却根本没有一丝一毫趁乱逃走的意思。
两人目光，更是直勾勾的望向头顶的破碎天空。
“自在混沌竟然……比天母先至？”
感受着天外隐隐传出的一缕可怖气息。
蒙安，蒙察耳中，却隐隐听到一缕号角之声响起。
接着，远方那上千巍峨战舰，竟是齐齐一震中开始加速。
“天外魔神降临，天人族大军还不退？”
瞧见这情况。
蒙安，蒙察不过对视一眼的功夫。
一旁，已经响起了穆冷酷至极的声音。
“吾主已经垂落眸光！”
“混沌在上，今日……与天人族，不死不休！！”
说话间，哪怕穆这边不过区区数艘巨舰。
在他一声令下后，竟是纷纷调转船头，直接摆出炮击姿态。
甲板之下的无数灵气巨炮，更是纷纷被船上的荒野之民推出甲板。
“区区三艘巨舰，就想抵挡天人族大军？”
猛的瞧着穆这动作。
蒙安，蒙察目光一震，还未来得及劝解两句。
就见穆冷冷盯着二人道：
“大战在即！”
“看在陆都尉面子，两位若是乖乖不动，还可留一条性命！”
“否则，就要先围杀两位了！！”
说罢，口中更是狂呼道：
“儿郎们！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今日我等……共归混沌！”
……
……
就在穆张口狂呼，准备与天人族大军决一死战时。
远在数百里之外的陆乙，也在目中闪出一缕怪异来。
作为天外混沌的‘本体’，方才那边的一切……几乎全都被他尽收眼底。
不论穆带人暴起，想围杀蒙安，蒙察这两个‘无望圣使’。
还是后面天人族大军顶着头顶混沌注视逆向加速，陆乙都瞧的清清楚楚。
到了这个时候。
陆乙哪里还不明白。
这是无望天母……以意志降临了。
如今天人族大军全军突击的架势，八成就是她的授意。
“这是，当我是真正的天外魔神了？”
随着心头怪异之意愈发浓郁。
陆乙脸上，甚至闪现出一缕淡淡的嘲讽来。
天外意志是虚空生灵，说是天生的神灵也不为过。
如今天人族这动作，完全就是无望天母照着虚空魔神的思维而动。
“这是笃定了，我这混沌天……不屑以大欺小，直接动手？”
随着脸上笑意逐渐凝固。
陆乙意志，已经顺着冥冥之中的某种连接，直接顺着天穹之上的破碎天空，朝着外面虚空延伸而去。
界外虚空浩瀚，清冷漆黑一片。
此时此刻，却有一团细微至极的混沌之光，不断在外面闪烁荡漾。
正是借着这一盏信标一般的混沌之光，陆乙不知身在何处的‘混沌之身’……才能隐隐寻到一缕地星界的位置。
并将自己眸光投注过来。
“到底不过数百处法坛罢了！”
“哪怕我有亲自在这里加持，也不过能勉强定位！”
转化为混沌之力的意志在界外虚空微微一顿。
陆乙心里明白。
界外虚空的距离与维度，根本不是界中生灵能理解的。
此时这点法坛之光，能将目光投注过来，都已可以称之为‘无上手段’。
若换做无望天母，这点米粒之光……恐怕连边都别想感应到一丝。
“无望天母若撤军，我或许还没什么法子。”
“此时大军逆流而上，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随着心中泛出冷意。
陆乙眸光，已经再次顺着荒芜大地破碎的一缕缺憾，直直向着其中投注而去。
这一次，盯的正是逐渐提升遁速的天人族舰队。
天外神明，目光浩瀚。
当陆乙眸光直直垂落压下时。
其中的都巢与身边一众天人族真君，更是第一时间受到了感应。
“什么？”
“天外混沌，又垂眸了？？”
伴随心中猛然掀起的横死之兆。
除去都巢自己之外，她旁边一众天人族真君。
不论偏荒将军蒙一烈，还是刚刚自真冬城来投的众人。
一个个脸色立刻就化为惨白一片。
真君念头敏锐，远不是大军中其余修士可比拟。、
若说方才天外混沌垂眸，不过是在这荒芜大地随便瞧瞧。
那这一次，完全是丝毫不遮掩的……带着恶意望过来。
“不好啊！！”
不知究竟是谁率先顶不住压力，大叫一声腾空而起。
原本跟着都巢的数十天人族真君，竟有十余人接连化作遁光，直接朝着四面八方逃去。
位于众人最前的都巢，却是动都不动。
目中猛然闪出一缕嘲讽来。
“这群蠢货！”
“天外魔神若真不顾身份面皮垂眸下来，岂是你们这样的小小真君逃的掉的？”
都巢心中这嘲讽刚落。
天空上直直垂下的那缕恐怖眸光，就似乎有了焦距一般。
不过朝着那十余个飞遁而起的天人族真君一瞪。
天空中，瞬间就如同多了十余轮炽烈骄阳一般。
伴随雪白的恐怖灵气在四面八方猛然爆发。
就连原本队形紧密的天人族舰队，都在这灵气风暴中瞬间四分五裂。
当恐怖凛冽的灵气风暴尽数散去。
原本浩浩荡荡的上千艘巨舰，竟有半数都灵光黯淡，不得不向着地面缓缓落去。
到了这个时候。
一众天人族真君脸上的惨白之色，也更加浓郁起来。
几乎人人眸中，都同时泛起了一缕绝望之意。
“无数年苦修，风雨里挣扎！”
“到头来，抵不了魔神一瞥！”
伴随领头的蒙一烈嘴唇颤抖，缓缓出声。
反而站在他身前不远处的都巢冷冷道：
“慌什么！”
“天外混沌是何等身份？亲自瞪死你等……都是无上荣耀！”
“刚才他们若不逃，根本不会遭此横祸！”
随着都巢这话。
陆乙自天外投来的眸光，也终于抵达了整支天人族舰队附近。
就如同什么恐怖伟岸之物降临般。
当眸光正经垂落后，原本飘浮于空中的舰队瞬间就齐齐一压，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推动一样。
一下子尽数在无数烟尘中，被拍在地面上。
紧接着，众多脸色惨白的真君耳畔。
才响起一个仿佛无数雷霆齐齐颤动的恐怖声音。
或者说，这话是对众人之首的都巢说的。
“你这小东西，倒是有些见识！”
“无望天母何在？方才她……不是以意志降临了？”
伴随陆乙这一声问。
为首的都巢神色闪出一缕谦恭，神色郑重的拱手道：
“启禀混沌意志！”
“天母此时已经离去！您若是想与她老人家叙旧，怕是得过些日子了！”
“……”
“哦？走了？”
先以眸光在天人族舰队中横扫一片，几乎将许多巨舰硬生生压入泥土之中。
陆乙才继续以雷鸣一般的恐怖声音道：
“无望天母不在，本尊……倒是白跑一趟！”
说着，令无数真君心生绝望的伟岸目光，却一下子猛然提起。
再次朝着天外升腾而去。
“待无望天母再来，就说本尊……在天外等她！”
话音落下。
原本令人无数人胆颤心惊恐怖眸光，也一下子消失无踪。
“……”
“这是……退走了？”
见那位恐怖至极的天外混沌瞪死十余真君，便直接退去。
蒙一烈脸上刚刚露出些劫后余生，就听身边都巢冷冷道：
“天外混沌已至！今日……先行退兵！”
“待过些日子，天母意志降临……再谈其他！”
说着，身上黑袍猛的一卷。
瞬间就化作一道漆黑遁光，直接朝着天外飞遁而去。
见她这边离去，天人族剩下的十余真君彼此相望一眼。
却不能都巢一样，走的那样洒脱。
一个个法力相连硬生生将上千巨舰重新抬入空中，才朝着来时方向退去。
……
……
荒芜大地之外，界外虚空。
“退兵了？”
见都巢与麾下舰队尽皆离去。
化作一缕混沌之力的陆乙，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天外意志之恐怖，根本不是界内生灵所能理解。
就如此时的陆乙，虽然只是隐隐一缕眸光垂落过来。
若真想动手，这区区千多巨舰、真君数十，不过一眼之间就能尽数瞪死。
可……
“过犹不及。”
心中闪出一缕思索。
陆乙虽然能直接以混沌之力将之全灭。
最终，还是留了一手。
“若真的死不要脸，此时不过小小占些便宜！”
“等日后真的要与那些天外巨擘打交道，难免要给人看轻！”
“到时候，许多事情反而不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