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珠一阵风似的跑掉了,诸皇子齐齐望向她,一直到她跑不见了踪影,又同时回过头,望向苏妙。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梁敕向自己的侍卫张礼看了一眼,张礼不着痕迹地点了一下头,倒退半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明珠这丫头,被宠坏了。”梁敕笑着打圆场,语气温和地对苏妙说,“苏姑娘别往心里去,明珠自从脸伤了之后,心里一直不好受,你多担待一下,她就是耍耍性子,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苏妙的直觉很敏锐,梁敕的这番安慰在她听来有点不寻常,究竟哪里不寻常,她说不出来,但梁敕的语气明显有点压制的感觉,虽然他对苏妙没有恶意,但是压制的感觉明显,以至于苏妙本来想对他抱怨一番太子府的轿夫太不听话却闭了嘴,她没说出来。
勾起嘴唇,她讪讪地笑笑。
薛明珠双手掩面,狂奔出太子府。
一直以来,生活在皇宫中的薛明珠都是云萝公主的附属,每次出席宴会,要么是云萝公主的跟班,要么是薛贵妃的跟班,自从脸蛋被毁后,她在薛贵妃身边的地位直线下降。云萝公主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她,是她一直伏低做小委曲求全两个人才相安无事,自从云萝公主现她纠缠回味的事情,在讽刺了她一句“不自量力”之后,更加反感她,导致她的地位下降的更厉害。今天若不是太子妃亲自给她下了帖子,她连皇宫都出不来。她本来想最后拼一次,却被苏妙欺辱得那样狼狈。
她高傲的自尊心哪能承受这样的屈辱,跑出太子府,直接钻进载她的轿子里,呜呜地哭起来。
薛明珠的丫鬟小霞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双手搭在轿杠上,好不容易才喘上来一口气:
“姑、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薛明珠坐在轿子里,泪如雨下,一边用帕子拭泪,一边哭哭啼啼地说:
“回薛府去!我要去见哥哥!”
“姑娘,大少爷半个月前就不在家了,你就是回薛府去也见不着大少爷!今日是太子妃的生辰,姑娘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也该忍耐一下,这也是为了姑娘自己个儿好!”小霞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我凭什么要忍耐?”薛明珠勃然大怒,尖锐着嗓音,隔着轿子,厉声道,“我薛家也是跟着先祖皇帝打江山的,我高祖父是成国公,我太祖父是平阳侯,我祖父是远明伯,我是正经的世家小姐,我本应该富贵荣华,婢仆成群,凭什么要寄人篱下,过这种备受屈辱的日子?!”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可怜,哭得更凶,“同样是世家小姐,她们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没有,出入都要看人脸色,现在连一个地位卑贱的民女都能够对我恶言嘲讽!哥哥!我要见哥哥!我要去见哥哥!”她用力揉着泪眼,大哭着说。
“姑娘,大少爷不在府里,就算你去找他,也找不到的。”小霞无奈地劝说。
薛明珠揉了一会儿眼睛,稍稍平静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委委屈屈地道:
“我知道哥哥在哪儿。”
“姑娘不会是想去薛明楼吧,大少爷好些天没去薛明楼了,姑娘不是知道么。依奴婢说,姑娘还是消消气忍耐一下,回里边去吧,太子妃的生辰宴才是最重要的。”
“你闭嘴!”薛明珠火冒三丈,怒声恶斥,然后凌厉地喝叫道,“起轿!”
轿夫不敢怠慢,抬起轿子,按照薛明珠的指示,向梁都城北方走去。
这轿子刚走不久,太子府内,一个人影从不起眼的角落里冒出来,一双眼紧紧地盯着轿子离去的方向,将手中的长剑用力握紧。
……
梁都临海,郊外的北山则是一侧面海,北山笔直陡峭,就像是被岩石累积而成的,山上只生长带刺的灌木,几乎没有野兽,因为山势险峻,这样的山也没有人去攀爬,所以北山附近几乎是荒无人烟。
在这样荒凉的地方,一顶华丽的轿子却在穿行,并且绕着北山向大海的方向走去。
大约绕了半个时辰,轿子按照薛明珠的指引停在一处隐蔽的石壁前,那石壁修了石梯,通向高处一个被刺木掩映的山洞,从石壁到山洞,监守的侍卫呈阶梯状层层把守,极是森严。
轿子的出现让侍卫们戒备起来,轿子在离石壁十步远的地方停下,薛明珠从轿子里跑下来。
监守的侍卫认得她,顿时放松了戒备,有人进入山洞,不多时,一身黑衣的薛明从山洞里匆匆出来,看见薛明珠愣了愣,惊诧地问:
“明珠,你怎么来了?”
他顺着石梯飞快地从山洞前跑下来。
“哥哥!”薛明珠看见他,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她哇地大哭起来,飞扑向薛明,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放声痛哭。
薛明吓了一跳,她的嚎啕大哭让他的心都快碎了,他抚摸着她的头,焦急地问:
“这是怎么了?谁让你受委屈了?”
薛明珠不说话,只是哭。
远处,刺木掩护中,一个黑影悄悄地缩起脑袋,转身,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无极宫。
梁铄独自一人,沉默地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在他面前,黑白子交错的棋盘上,是已死的棋局。他执起一枚黑子,拈在手指之间,眼盯着错综复杂的棋盘,始终无法落子。
就在这时,钱德海挽着拂尘,悄无声息地走进来,走到他身旁,低声对他耳语几句。
梁铄听了,没有做声,他盯着棋盘看了许久,最终将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盘的边角上。
“皇上放心,太子殿下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就是下不了心,这一回太子殿下是真的下了狠心了。”钱德海揣度着梁铄的意思,赔着笑脸,轻声说了句。
梁铄还是没有说话,他又拿起一枚白子,轻轻地落在棋盘上。
这一下连钱德海都不明白他的意思了,心脏怦怦乱跳,他赶紧闭了嘴,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
太子府。
黎醇殿正在上演热闹的武打戏,男客们在正殿,女客们分别在两侧的偏殿,中间隔着一道华丽的花梨木屏风。
苏妙被太子亲自送到黎醇殿里,交给太子妃照顾,因为这个,苏妙更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于是在午宴上她十分老实,笑不言食不语,反正就是不说话,问她话她也是笑,讽刺她她也是笑,到最后就没人跟她说话了。苏妙也乐得清闲,把桌子上的每道菜都尝了一遍,然后在太子妃笑着问她太子府的厨子手艺如何时,她很诚实地建议他们,换个厨师吧,别犹豫了。
一桌子三十道菜,用料珍贵,做工精细,色泽艳丽,造型华美,可是这三十道菜的味道居然一个样,这让苏妙震惊不已。
午宴结束后是游园,游园到晚上,会有更为隆重的晚宴和焰火表演。
苏妙和苏娴对游园没兴趣,这么冷的天,太子府的腊梅可没什么好看的,于是苏妙向太子妃借了地方,和苏娴睡午觉去了。
苏婵不想看腊梅,更不想睡午觉,于是她独自溜走了。
太子府的花园中有一座风景最秀美的亭子,建在高高的假山之上,可以俯瞰整个太子府,向北面望去,能够远远地看见梁都城外云烟缭绕的海洋,站在高处,风入胸怀,分外豁朗。
梁家的几个人正坐在亭子里,梁敕摆出了皇上赏赐的琥珀酒,招待几个弟弟品尝。
梁故扶了扶眼睛前的玳瑁金边镜片,笑着说:
“父皇到底还是最疼太子哥,这琥珀酒一年只产两坛,两坛全都赏了太子哥。”
梁敕笑笑,没说话。
其他人也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亭子外面守卫的士兵戒备地喝问:
“什么人?”
亭子里的人微怔,向下望去,一个身穿天蓝色锦袍的俊俏后生正静静地站在亭子底下,仰着脖子望着他们。
“咦,是苏家的三姐姐呢!”贴着梁敖坐着的梁喜看着站在亭子底下的苏婵,笑嘻嘻地说。
梁敕对着守卫在亭子外的侍卫挥了一下手,两个侍卫立刻退开,对苏婵放行。
苏婵却没有上来,她还在仰着脖子盯着凉亭看,绷着一张脸,一言不,也不知道在瞧什么,看起点有点呆头呆脑的。
坐在亭子边角的梁敖在看见苏婵时,脸黑了一下,这个死丫头当众说讨厌他的事他可没忘,不过两个人好歹是已经公开了的未婚夫妻关系,在这种时候无视她不太好,他是个成熟的男人,才不会跟她这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计较,顿了顿,他用成熟的态度一本正经地对她说:
“婵儿,你上来吧。”
苏婵终于从亭子上收回目光,她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居然径自转身,向对面的小路去了。
梁敖被华丽丽的无视,一腔无明火噌地窜上来,他火冒三丈,脸黑如锅底。
梁喜噗地笑出声来,笑吟吟地看着他,煽风点火般地调侃道:
“二哥,苏家三姐姐好像真的很讨厌你呢!”
梁敖黑着一张脸,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径直向下走去。
“二哥你去哪?”梁喜连忙问。
梁敖回头看了她一眼,淡声说:“我一会儿回来。”转身,快步走了。
梁喜摸着嘴唇,盯着梁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笑嘻嘻地说:
“二哥倒是不讨厌苏家三姐姐呢!”
“阿喜,”梁敕看着她手腕上的草编手链,笑着问,“这链子编的精致,哪来的?”
梁喜在自己的手腕上看了一眼,笑靥如花:
“随便编来玩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