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雷钧适时笑着说:“今日世子见过那位秋姑娘了,骑术不错,还会驯马,就是看着动作稍微有些生疏。”
“这都不是问题!”
谢威大手一挥,“我们是娶妻子不是娶马奴。”
重点是谢长羽能主动说提亲。
这实在是太难得了。
雷钧点头笑着说:“那肯定是……秋家的情况应该这两日就能彻底查明白了。”
按照雷钧现在拿到的消息来看,秋家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内宅几房稍微有一点小争斗。
但大族之中关起门来谁都会有斗争,这无伤大雅。
雷钧都觉得,提亲的事情现在就可以准备了。
不过他到底并非能做主决定的人,这话还是很有保留地没有说出来。
谢长羽本不是话多的人,给谢威行了个礼便退走了。
谢威叉腰在院子里走了会儿,招手叫雷钧,“马上找人,然后再准备聘礼。”
雷钧失笑。
看来国公爷是和他想到一处去了。
……
五日后,雷钧把秋家的情况交到了谢长羽的手上。
谢长羽开口说出“提亲”二字的时候,谢威立马让早先说好的人登了秋家的门。
而秋慧娴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给谢世子备的谢礼还没准备好,脑门上就砸下这么一道惊雷来。
她不是很确定地看着面前夫人,“想求娶我?”
“是这样的。”
余家与秋家是世交,今日来的便是余夫人,她语气和善道:“谢公请了我家老爷去吃酒,而后提起这件事情。”
“说怕直接登门,万一大小姐不愿,婚事不成两家脸面不好看。”
“所以便先让我来问一问大小姐的意愿。”
秋慧娴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
陪坐在一旁的秋灵韵早已经呆滞地张大了嘴巴。
好久好久之后,秋灵韵率先回神,“为什么……我的意思是,好突然啊。”
余夫人笑着说道:“听说谢世子那日在马场上看到大小姐,为她风姿所动,所以便辗转拖我来问。”
秋慧娴:“……”
这种话是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她戴着面纱,而且离得极远谢长羽根本没看到她的正脸。
秋灵韵却是当了真。
只觉那谢世子是看到姐姐骑马的英姿,所以为姐姐的风采心动。
她就说,姐姐这般好的女子,肯定可以遇到会欣赏的人。
她自然很是兴奋,但看姐姐垂眸不语,又是事关婚姻大事,秋灵韵也不好乱说话,收敛了情绪静坐着等姐姐发话。
余夫人也微笑着等着。
秋慧娴沉吟良久,才说:“有点突然,我要考虑一下。”
“好。”余夫人温言道:“大小姐慢慢考虑,考虑好了给我个话便是。”
话落她便告辞要离开。
秋慧娴和秋灵韵姐妹起身相送。
待到了门前,余夫人牵住秋慧娴的手柔声说:“这是桩不错的婚事,旁人想求都求不来。”
“咱们两家是世交,我才与你说这个话,你莫要急着回绝,好好考虑。”
“我明白。”秋慧娴点点头。
等送走了余夫人,姐妹二人转回府宅放书房走,秋灵韵抓住姐姐的手,“姐姐怎么想的?”
秋慧娴摇了摇头。
秋灵韵有些犹豫地说:“难道你是为了季公子所以犹豫吗?”
“并不是。”
秋慧娴直接了当地说:“我与他并无可能。”
即便她曾和季家定过婚约,可秋家出事之后,季家就没那么热情了。
尤其是季宏宇的母亲和祖母。
她去拜见,感激季家在秋家落难时候的扶持之情,结果被那两位长辈旁敲侧击,要婚事作罢。
人家既那般不乐意,她自不会上赶着。
她只是觉得……这求亲求的太突然了。
秋慧娴这几年执掌家族之中大小事务,既能独挡一面,自然不是无知单纯的小姑娘。
她深知谢长羽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秋家门楣不高配他不起。
秋家也没有什么可让他依仗利用的,他的年纪更不可能是为了什么感情,这种情况下的求娶让人心生疑窦。
她需要一点时间想一想。
秋慧娴便这样想了好几日,依然是想不出个缘故来,索性便不去想,但也没有回复余夫人,便想看看余夫人会如何反应。
结果半个月后余夫人又登门了,专程问她考虑的如何。
余家和秋家虽然也算是世交,但秋慧娴和余夫人见面次数不多,当初秋家出事,余家也是明哲保身的姿态。
所以秋慧娴对余夫人并不亲近,有些话不可能直说。
但现在人家既来问,必定是要给个回复。
直接拒绝恐怕得罪谢家,若是直接答应,秋慧娴心有疑虑也无法答应。
权衡之后,秋慧娴说:“我能不能见谢世子一面?”
余夫人笑道:“这个容易,我替你传话应该可以。”
余夫人离开后当晚便派人递了话来,约在三日之后见面,城郊五柳坡那儿的石亭。
秋慧娴看了那信一会儿,折起来点燃,丢进了铜盆之中。
……
三日后,秋慧娴出门的时候天色灰沉沉的,下起了雨夹雪。
婢女贴心地带了滚毛边的斗篷和雨伞。
五柳坡在城郊二十多里外,这样的天气出城去见面当真是有些折腾了。
只是秋慧娴始终不曾出声。
她御下极为严格,只有秋灵韵偶尔能念叨点有的没的,婢女是绝不敢多嘴多舌,因而乖巧地陪在一旁。
因为天气缘故,秋慧娴路上走的有点慢。
不过她也考虑到了这些因素,出发的早,因此赶到五柳坡石亭的时候,距离约见的时辰还有一刻钟多点儿。
此时的雨雪已经大了起来。
秋慧娴站在石亭之中,看着外头,想起当初父亲出事,也便是这样的天气。
她带着弟妹在府衙门前跪求明察秋毫,无人理会,前去求含山公主相帮,亦被拒之门外。
那时候她恨透了那些人袖手旁观。
可是经过那桩事后,她又明白了许多残酷的现实。
梁王势大,简直是这幽云十六州的土皇帝,没有人敢得罪梁王,便是含山公主也不敢。
自私是人之本性。
他们明哲保身与他们而言无错。
也让她知道了家族想要立足,只靠着一腔赤诚,清正廉洁根本不可能。
权势和地位是一切的基础。
所以她今日到了此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