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东面的集市边上,刑峰与李羽飞并排坐在一处宅院高大的围墙上,两人并没有离开小镇,而是留下来了,毕竟明天可还有一场好戏要上场。集市里的空地上战斗正酣,虽然有些无聊,但总归还算得上是一场开胃小菜。刑峰抬眼望着那漫天的黄沙,木然的脸上竟然闪过一丝讶异。李羽飞晃悠着悬空的双腿,雪白的肌肤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妖娆的脸庞上笑意盎然,只是眼神中却透露着杀意。“怎么,那黑瘦少年招惹到你了?”
刑峰破天荒的开口问道,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李羽飞挑了挑眉,故作夸张的掩嘴发笑,“咦,突然开窍了吗?竟然会关心起人家来了,我还以为你一直就是个木头呢?”
刑峰没再出声,又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好嘛,人家说还不行啊,就是前几日从人家手底下溜走的小滑头而己啦,放心,人家整个人都是你的,不会再对其它男人有兴趣的。”
李羽飞抛了个媚眼,说完还不忘捂着胸前的硕大,作娇羞状。过了半晌,见刑峰没有理会,李羽飞这才恢复了几分正经,开口说道:“不用看了,那背葫芦的就是被黑瘦小子给救的,怎么,还想过去打一架?我说你们这些臭男人都是一个德性,就只知道打打杀杀,真是不解风情。”
“无聊!”
刑峰语气又冷漠了几分李羽飞登时被气得咬牙切齿,冷哼道:“哼,就你不无聊,那你说说那红婴老魔怎么不在他的老巢里窝着,居然还敢跑到这地方来,我可听说他前阵子犯了事,就不怕被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修士给灭了?”
刑峰不假思索地说道:“看来有人跟我们不谋而合啊,多半也是在精心策划一个局,比如小镇的令史,肯定跑不掉,你看过去了这么久了,一个守卫都没有出现,只不过他肯定不是幕后之人,还记得那个跟猿王交手的白衣男子吗?应该是大秦的国师无疑了,看来这趟估计可以省点气力了。”
“喔,你是说,齐承志想对姚圣出手,他们两人不是同门师兄弟吗?”
李羽飞好奇地询问道。刑峰面露讥讽道:“不止,依我看他是想致姚圣于死地,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暗地里欺师灭祖,虚伪龌龊的事做得还少了?他齐承志在真武山被人压制了这么多年,早就心怀怨恨,姚圣在此地当了这么多年的缩头乌龟,就刚好在剑峰开启的当口,他师尊的那些个破事就传得天下皆知,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不是巧合,只是我有些想不通为何到现在姚圣都没有出手,难道真的是如传言所说,实力受损,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不过无所谓了,这趟水越浑,对我们来说越有利,不是吗。”
李羽飞想了想,灿烂笑道:“也是,那我们是专心看戏呢,还是让这把火再烧得旺盛一些?”
“无聊,走了,都是些废物而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只要挑起个头,自然会有源源不断的柴禾争着抢着扑上去的。”
刑峰站起身来,抬眼眺望远处的荒岭。一一一一一一集市的一间杂货铺里,货品散落了一地,其中还夹杂着一大堆破碎砖瓦,店铺掌柜连同伙计全都战战兢兢的缩在柜台里,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角落处,赵灵儿满脸都是泪痕,却依然倔强的站在最前面,于秋水和谢谨紧紧地抱坐一团,玄德扶着仍然面色苍白的吴正阳,两人的目光都焦急地望着墙壁上被撞开的大洞。灰头土脸的姜天站在洞外,整个人堵住了洞口,口中像是破漏的风箱似的,呼呼地直喘气,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对上这些修为堪比道宫三境的傀儡,少年很是勉强。只可惜没有休息的余地,一阵风雷之声破空而来,姜天的身形一闪而逝,剑光如刀切豆腐般,轻而易举的穿透墙壁,少年甫一落地,脚尖瞬间发力,转身便是迅如疾风地一脚扫向白衣女的后心。白衣女子的动作亦是极其敏捷,硬生生地停下了直刺的动作,猛然转身,提剑上撩。姜天嘿嘿一笑,身形竟然是没有收势,反而在半空中速度骤然加快了几分,整个人缩成了一团,直直地撞入白衣女子的怀中,抬起的右手一挙砸向女子的面门。从头到尾,姜天己经计算好了白衣女子的反应时间,前面的那一招只是虚张声势罢了。果不其然,下一刻女子便安安静静躺在了地上,刚刚的那一记重击直接将女子神庭穴里的银针打出。然而少年付出的代价,便是肩头处又多了一道血痕,也幸亏姜天的身体被许郎中养得皮糙肉厚的,这才能坚持下来。容不得半点喘息,就在姜天将女子的尸体踢到一边时,又是一剑横空刺来,姜天费力地抬起脚步想要躲闪,突然一道黄砂瞬间横挡在身前,一把卷起少年,躲过了这避无可避的一剑。姜天抬头对着左侧不远处的罗晋感激的点了点头,相比于少年这种以伤换伤的正面博杀,罗晋则是将修士的远程牵制发挥得淋漓尽致,以一对三竟然毫不落在下风,还能时不时地关注一下姜天这边,必要时施以援手。站在姜天右侧的则是更加不堪的道士景皓,左臂无力地低垂着,请神状态早己经失效,胸口处被一大片鲜血染红,右手扣着几张符禄,也不管有用没用,全都一股脑的朝着前面扔去。罗晋糟糕至极的脸色越发阴沉,再次挥手挡住了三名白衣女子的联手一击后,怒气冲冲地喊道:“臭道士,你不是说抵挡片刻就行了吗?这都过了多久了,援手呢?”
罗晋唾了口带血的唾沫,又埋怨起姜天来,“叫你别多管闲事,偏偏不听劝,现在救不了人,搞不好自己还得搭进去,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碰上你这么个烂好人。”
最后,罗晋恶狠狠地骂道,“姜天,小爷我不伺候了,等一下有机会我可要溜了,再这么下去命都没了,我可不想在这陪你送命。”
景皓将手中的符禄扔向正冲过来的二十一,瞬间金光闪耀,然而他此时脸上的焦虑神色更甚,不明白为何苻老道还没有赶到,照理说以那老牛鼻子的修为不应该如此,难道是没有收到传讯,景皓没时间再细想下去。若是再不到的话,他们几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这一点景皓心知肚明,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咬了咬牙,朝罗晋喊道:“娘的,给我点时间,等下我先帮你拖住他们,你带人先跑。”
言罢,景皓掏出了身上仅剩的最后一张黄符,嘴里开始念出请神咒的咒语,手中指诀快速地捏动。虽然景皓明白他的身体己经不足以支撑他再次施展,但是他别无选择,反正横竖都是死,拼了,能跑一个是一个,景皓眼神越发的坚定,张嘴连续喷出三口精血。另一边的罗晋也发起了狠,直接在手掌心划出一道长长的血条,然后重重地往地上一按,整个地面顿时龟裂出一条条裂缝,砂石飞转间化成恐怖的砂,朝着前方呼啸而去,瞬间便将空地上所有的白衣女子连同二十一包裹住。做完这一切后,罗晋闪身便跳到了姜天的身边,一把拉住少年的胳膊,退到了杂货铺内。此时的景皓也刚好请神完毕,此次整个人不再金光闪耀,反而鬼气森森,浑身阴气燎绕,景皓骤然睁开双眼,与此同时背后那个将他笼罩住的庞大黑影也睁开了那双发着青光眼睛。景皓师门所独有的请神咒,其实真正意义上请的也不是神灵,而是供奉在青冥山后山中的道殿的英灵,其中有从上古战场收集的战魂,还有历代先辈的英魂,与修士结伴修行的山神精怪等等,不乏鬼王一类的强大存在,他们享受着道家的香火,必要时受青冥山弟子的召唤差遣,借用神力,这是一种互利互惠的合作。有传言说只要身体能承受得住那巨大的神力,甚至连神都能请上身,当然,这只是传说,青冥山后山中供奉在最高的那三尊牌位,历代以来只有数人能请上身过,代价之高可想而知。“你们赶紧走,我撑不了多久的。”
景皓有些厌恶的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嗓音尖锐地喊道。“桀桀,你们一个也别想跑,不跟你们玩了,老祖我有些倦了。”
红婴挥手打散了裹向他的黄砂,打了个哈欠,又晃动了下铃铛,顿时被包裹住的白衣女子全都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罗晋脸色大变,一边催促着姜天赶紧拉走正哭闹着不愿逃走的于秋水谢谨两人,一边伸手在半空中虚握成拳,随即一声爆喝,一个个沙蛹顿时爆开,尘土飞扬。与此同时,景皓也骤然闪身冲入了砂尘之中。“哼,雕虫小技,阿三阿四,你们都给我上,我要那个炉鼎。”
红肚兜小孩再次召唤出两个妙龄少女,不再是身穿白衣,而是身披铠甲,英气逼人。一人冲入了砂尘之中,另一人却是朝着己经跑远的姜天众人追去。一一一一一一落霞镇外面那条黄泥路上,村民们己经陆陆续续地开始往回赶,多少年没有碰到过这种敢在镇上闹事的家伙了,而且诡异的是镇上的守卫也没有出面制止,所以村民们根本就不敢留下来看热闹,赶紧收拾好远离是非。一前一后两道突兀的遁光呼啸而过,往小镇飞去,只留下了骂骂咧咧的声音在半空中回荡。“你可要顶住啊,臭小子...都怪你个死秃驴,我就不该去找你炫耀,没事非要拉上我去剑峰,要是我徒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你大爷的。”
“阿弥陀佛,牛鼻子,你怎么骂人,是你自己死乞白赖上门找我炫耀的,怪和尚我作甚。”
底下不明就里的村民皆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