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此举不妥,可那会儿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
老王爷年事已高,爵位迟早都要传给长子,作为皇帝他必须拉拢和安抚莫家,让莫家继续忠心在偏远之地守护边疆。
那会儿国库穷的叮当响,赏赐不出银钱来,唯恐对方生出二心,也不敢扩大莫家的兵权。
思来想去,把皇长女赐婚给对方,是最佳决策。
无奈与难堪被燕王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子指出来,昭仁帝觉得很没面子。
难道他就不愧疚心疼了么?
“事已至此,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怎么对你皇姐好一些,她这些年来受的苦,都是为了襄州边境的稳定!”
昭仁帝没好气地骂了燕王两句,然后转移了话题,严肃地叮嘱众人。八壹中文網
“你们全都记住,要将淑柔当做长姐来敬重关爱,万不可因她被休弃便心生鄙夷。平日里多与她走动走动,莫让她觉得你们与她生分有别,相处时也尽量顺着淑柔一些,不要让她拘谨为难。”
“对了,淑柔还有个养女,这些年陪伴在她身边,已经与亲女无异。虽然是奴仆之女出身,但朕已经决定封她为静安县主,你们也要将她当做亲外甥女来看待。”
闻言,容婵等一众王妃皆是恭顺地点头答应。
“父皇放心,宜安公主是我们的长姐,理当敬重关怀她。”
她们都是女子,自然更懂得心疼对方遭受的苦难。
昭仁帝神色缓和,又看向云苓和萧壁城,慎重地再三叮嘱他们。
“尤其是你们夫妻两个,一定要对淑柔的事万分上心,老三媳妇儿平日里常住东宫,和淑柔往来最方便,没事就多去柔心阁陪她说说话。”
云苓爽利地答道:“那是自然,今日见柔心阁的家具都有些陈旧了,我已经列了清单给内务府,明儿个就让宫人换上新的。”
作为太子妃,她对宜安公主的态度比容婵等人更重要,这点她心里是明白的。
昭仁帝点点头,神色颇感欣慰,正欲遣散一众小辈,却听见角落里的燕王小声嘀咕的声音。
“……三嫂再有两个月不到就要生了,让人家到处走动什么,这不是存心让三哥担忧么,分明该让大姐多去东宫作客才对。”
他的声音不大,但被御书房里的众人听了个真切。
萧壁城立马心感不妙,他虽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和昭仁帝打交道久了,他跟云苓都学聪明了,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最合适。
御之这傻孩子,怎么直愣愣的就说出来了,这不是在昭仁帝的雷区上蹦迪么?
果不其然,昭仁帝额角青筋直跳,立马对他怒目而视。
“老四,你对淑柔有意见是不是?亏她以前那么疼你,每次都在你挨打被训的时候替你说好话,你对长姐就是这个态度?”
燕王脖子一抻,硬声反驳道:“我哪里对大姐不好,以前小封氏身边的玉姑姑轻视怠慢她,我还拿石头砸玉姑姑的头呢!怎么也比父皇净会向着小封氏强,何况我可没把大姐赐给个大她整整一轮的老男人!”
话音落下,云苓忍不住看向燕王,这孩子今天好像格外叛逆啊?
昭仁帝气急,想也没想就随手抄起一本奏折,朝着燕王脸上砸去。
“混账东西,你怎么跟朕说话呢,要反了天是不是?”
燕王的额头肉眼可见地肿了,但他一声也没吭,神色倔强地盯着昭仁帝。
第五瑶眼看夫君挨打,赶紧挡在他身前,“父皇息怒,别跟御之计较,他今晚小饮了几杯酒,这会儿脑子不清醒呢。”
云苓也起身附和,“御之也是关心我,加上替皇姐的遭遇生气,难免情绪激动。”
她一边说着,一边给燕王递眼色,示意他忍忍脾气别冲动。
两人一开口,其余人纷纷开口缓和气氛。
容婵打圆场道:“御之要是喝多了,就去御花园吹吹夜风吧,或者叫御膳房做碗醒酒汤来,不然一会儿要头疼呢。”
云苓配合地拍了拍燕王的肩,“我那儿有药,比醒酒汤管用。”
“那就有劳云苓姐姐了,父皇若无其他叮嘱,儿臣等便先退下了。”
第五瑶语气如常地说着,悄悄将燕王往外头拽。
昭仁帝正在气头上,还想多说什么,六皇子却上前替他顺了顺胸口,打断了他。
“父皇别生气,三嫂和太医都说了,您之前病了一场,平时最好不要轻易动怒,否则有损龙体安康。”
“另外三嫂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宫里各殿门槛都设的高,随意走动不好。不过儿臣平时也住在宫里,与皇姐走动往来方便的很,她出嫁的时候儿臣还小,如今也想趁机会多与她亲近亲近。”
“有儿臣在,你别担心皇姐阔别多年回宫会不适应。”
他这一番安抚的话下来,全然不给昭仁帝开口的机会。
瑞王、墨王夫妇也迎上去,不住地说好听的话,将昭仁帝的视线隔绝开来。
趁这个空档,云苓很快将摸了老虎屁股的燕王给拉走了。
外面夜风微凉,月朗星稀。
远离了御书房二十多米,一行人这才停下脚步。
萧壁城抬手在燕王后脑勺上拍了一下,“你今天吃炮仗了,怎么净当大家的面给父皇难堪?”
燕王虽然调皮捣蛋了些,但却是兄弟几人中最懂得嘴甜讨人欢心的,以前更是常常作为昭仁帝和李贵妃之间的润滑剂而存在,从没像刚才那般“不识好歹”过。
燕王揉了揉被砸发肿的额头,气鼓鼓的不想说话。
知夫莫若妻,第五瑶叹了口气,“他这是心里憋着气,在替母妃抱不平呢。”
之前李贵妃和昭仁帝吵架后大病一场,整个人性情大变,燕王当时心底就有些情绪。
只不过父母间那些纠葛难分对错,作为儿子他也不好批判谁。
可自打得知黎娘子的事情,陪着李贵妃亲自去过清懿书院后,燕王的心中就忍不住有些怨昭仁帝了。
对一个认识数月的女人都能那么耐心温柔,怎么对相伴二十余年的母妃就那么绝情冷漠?
燕王闻言,冷哼一声道:“我不是对大姐有意见,纯粹看不惯他这副模样,对待偏爱的对象,总要让其他人委曲求全。”
“再说了,十五年前他干什么去了?现在知道心疼大姐了,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