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咳嗽一声，眼神一厉，扫了几个门口迎客的姑娘一眼。
乱嚼舌头的姑娘们当即噤若寒蝉，不敢说话了。
老鸨赶忙走过来赔礼道歉。
偌大幽京，藏龙卧虎。
可不敢随便得罪人。
尤其卫忠贤这一身气派，一看就知不是凡夫俗子。
“这位公子，底下这些小蹄子有失礼数，还望海涵。”
卫忠贤当然不会跟一群青楼女子计较。
若是像那镇南侯世子一般不讲究，岂不是平白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他轻摇折扇，点点头迈步向前。
老鸨又剜了几人一眼，赔笑道：“公子，今日是我怡红楼花魁柳如是的出阁日子。”
“若是公子有意，不妨上座。”
花魁出阁？
卫忠贤心中心中冷笑一声。
言下之意，自然是要拉他参加柳如是的“初、夜”拍卖会了。
卫忠贤目光四处梭巡，并未发现马管事的踪迹。
料想必在楼上豪华包厢。
当即拉着李婉儿上了楼。
这到了二楼，别有一番天地。
装修豪华，不失典雅。
往来的伺候的俱是姿色上乘的俏丽婢子。
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薄衣轻纱，暗香浮动。
李婉儿捏紧卫忠贤衣袖，轻轻啐了一声：“好不知羞的贱婢！”
卫忠贤低声笑道：“小贤子且带婉儿姐姐看看，这花魁有没有你万分之一的好颜色。”
如此甜言蜜语，一句话说的婉儿俏脸泛起红晕。
已是软倒在卫忠贤身上。
卫忠贤一搂纤腰，慢腾腾往里走。
谁知还未入房间，却见门口摆着一张长条桌。
一群公子哥围着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桌边站着一位儒雅老者，向众人作揖道：“诸位贤达今日能来我怡红楼，小店蓬荜生辉。”
“不过，柳姑娘留下一道诗题。”
“唯有现场留下诗作，方可入内！”
卫忠贤闻言，眉头微蹙。
这附庸风雅也太过了吧。
说到底就是砸银子买春的勾当，现场这些公子哥能买账吗？
怕是要闹起来吧。
可惜，卫忠贤却是想差了。
这些公子哥不仅乐呵呵买账，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所谓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本就是青楼哄抬身价的手段。
亦是公子哥们扬名之处。
“方先生，你就不要拐弯抹角了，快快把柳姑娘的诗题拿出来！”
“对啊，本公子今日诗兴大发，必要做成千古名作！”
“罗里吧嗦，小爷我今日带够了银子，势要一亲芳泽！”
“……”
老者嘴角噙着淡淡微笑，道：“老朽却是耽搁诸位公子了。”
“莫急莫急，诗题马上就来。”
不多时，房内走出两个婢女，呈上诗题。
众人看到那两个俏丽非常的婢女，俱是眼前一亮。
哪怕卫忠贤在宫中见多了美女，也不得不赞一句美人。
不少人心中浮想联翩起来。
婢女就有这样的姿色，可想而知，柳如是该有多美。
毕竟，一个丑女断不会放两个绝色俏婢在自己面前添堵。
婉儿一见两个俏婢出来，卫忠贤还多看了几眼。
小嘴一嘟，心中泛起了酸意。
卫忠贤心中苦笑，暗道失算。
带自己的女人来青楼，真就一时脑热，突发奇想……
正在此时，卫忠贤忽觉颈后微微刺痛。
他猛地回头，却见镇南侯世子袁耀然眼睛通红，死死盯着自己。
那模样，像是要吃人！
卫忠贤手持折扇，轻轻摇动。
目光蔑视，嘴角带着讥诮。
可一不可二，镇南侯的面子却也没有那么大。
再要动手，就不是家奴代为受过那么简单了……
令卫忠贤意外的是，这小子避开目光，生生忍住了。
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卫忠贤侧耳倾听，暂且懒得关注这只臭虫。
“诸位俊杰贤达，现在由老朽公布诗题！”
说完，老者打开信封，朗声道：“此次诗题为咏梅！”
话音刚落，人群一阵骚动。
梅之一物，高洁傲岸，香气幽远。
历来就是文人墨客借物抒情的对象。
在场之人，哪怕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哥，大约也知道些梅花的典故，学过咏梅的诗词歌赋。
草草做成一首，却也不是太过为难之事。
不过，要想做出一首精品，也是极难得的。
怡红楼搞出这个诗题，算是贴心之举。
正好避免顾客流失，人人皆可过关！
袁耀然听见这个诗题，却是眼前一亮。
他虽是纨绔子弟，不喜读书，却极爱诗词。
自认在诗词上有些天赋。
“自古咏梅诗作无数，精品佳作无数，本世子偶有所得，还请诸位点评！”
袁耀然摇着折扇，贵公子的派头十足。
在场之人都是幽京权贵之家，至不济也是富商巨贾。
镇南侯世子，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正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袁耀然的面子，在场之人还是买账的。
有些地位略低之人已是顾不得矜持，谀词狂涌。
“世子之诗才，幽京公认。”
“今日有幸见证佳作现世，小弟深感荣幸！”
“……”
袁耀然美滋滋听着，脸上带着矜持的笑意。
如听仙乐，心情雀跃。
刚刚被卫忠贤踩在脚底的自信又回来了！
他不自觉看向卫忠贤，眼中愤恨之色一闪而逝。
心中更是暗暗打算，必要让他出乖露丑！
李婉儿感受到袁耀然恶意的目光，心中发紧。
“坏透了的蛆虫！”
“小贤子，这人怕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卫忠贤瞥了被人群簇拥着、人五人六的袁耀然一眼。
眼神极其不屑。
“呵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等纨绔子弟，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李婉儿抬头，崇拜地看了卫忠贤一眼。
一丝丝小紧张烟消云散。
……
袁耀然挽起袖子，挥毫泼墨。
不多时，写就一篇咏梅诗作。
他摇着折扇，朗声道：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
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横笛和愁听，斜技依病看。
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世家子弟，豪富之家，哪有不懂鉴赏诗词的。
袁耀然这篇诗词写就，当即引来无数溢美之词。
“世子果真大才！小弟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