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儿略有些紧张，倒不是因为这里排场。
再大的排场也没有宫里来的气派。
而是因为他们两人的身份。
一个太监和一个宫女来逛青楼，着实有些违和。
卫忠贤手摇折扇，神色闲适。
他伸手拉了李婉儿一把，低声道：“放松些，这些人又不认识咱们。”
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正好路过，透过车窗，车内之人刚好看见这一幕。
镇南侯世子袁耀然瞥见李婉儿清秀小斯模样，顿时眼前一亮。
他贵气十足，眼神却是邪气得很。
此时看向那清秀小厮”，俨然一副色中饿鬼的模样。
“好一个清秀的小郎君！”
“给本世子停车。”
前面驾车的师傅车马娴熟，稳稳当当停下车马。
袁耀然对着马车上其余两位贵气少年作揖一礼。
“两位世兄，小弟见猎心喜。”
“耽搁片刻，还望二位包涵。”
其余两个贵公子哑然失笑，摆摆手道：“快去快回，莫要耽搁咱们参加柳姑娘的出阁会。”
……
卫忠贤神色阴沉，冷眼看着挡在前方的马车。
这四轮马车前轮小，后轮大。
两边窗户俱是透亮的玻璃制品。
一看就是外夷舶来的豪华马车。
单是这一辆马车就价值数千两。
马车倒在其次，四匹高大的枣红色骏马却是更加稀奇。
卫忠贤认得清楚，这种高头大马产自西域，价值万金，必是顶级权贵才有的排场。
不多时，袁耀然施施然走出马车。
他盯着“清秀小厮”的眼神宛如饿狼。
不过这等世家贵公子很会掩藏本性。
只是一瞬，袁耀然又恢复了翩翩气度。
他手摇折扇，淡淡瞥了一眼卫忠贤。
又一收折扇，一派和气道：“兄台面生得紧，怕不是自外地来京游学，亦或是进京赶考。”
袁耀然虽然是不分雌雄的色中饿鬼，但生性却是谨慎。
镇南侯府是顶级权贵。
但大明朝不小，总是有他招惹不起的人物。
李婉儿不傻，一看来人看她的眼神狼一样的。
就知道来者不善。
她脸色发白，拉紧卫忠贤的胳膊，
卫忠贤拍拍李婉儿的手，以示安慰。
嘴角却是扯出一丝冷笑，知道这是来“盘道”了。
他当然知道这位主必是京城哪家权贵之子。
但再大的权贵有皇帝家大吗？
权贵的手再长，他也伸不进辉月宫！
卫忠贤有恃无恐，带着淡淡俯视，不客气道：“呵呵，游学又如何，赶考又如何？”
“你存的是什么龌龊心思，我一清二楚。”
“好狗不挡道！”
袁耀然挂在脸上的笑容一僵。
却是没想到有人敢这么跟他撕破脸皮！
贵公子的温文尔雅自然装不下去了。
戾气顿起！
取而代之的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阴恻恻道：“小子，你敢在本世子面前如此嚣张，信不信本世子叫你出不去京城！”
卫忠贤一展扇面，不屑道：“既然是吃人的饿狼，就不要在旁人面前装成贵公子。”
“我倒是想看看，你怎么让我走不出京城！”
说话之时，已是带了一丝杀气。
今日本就为杀人而来！
哪怕再怎么伪装，杀气还是泄了出来。
唰！
此言一出，一道人影闪身而来。
一个背剑的中年壮汉直直挡在袁耀然前面。
看向卫忠贤的眼神极其不善，亦有深深的凝重。
二人刹那之间已有意志交锋。
精神海之内，铁血意志化为的金戈铁马冲向一群黑衣利剑的刺客。
虽是短短一瞬，那壮汉已是脸色一白，而后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卫忠贤眼睛微眯，知道这个壮汉必是凝练了武道意志的强手。
中年壮汉重重呼出一口浊气，看向卫忠贤的眼神更加凝重。
袁耀然自然也不傻。
一见当面的小白脸引出中年壮汉现身，便知其中危险。
这中年壮汉是镇南侯指派的暗中护卫，武道六重天的高手。
平时绝少现身。
此时现身，必是当面之人极度危险，没有十足的把握。
中年壮汉又盯视卫忠贤一眼，见卫忠贤没有出手的意思。
这才抱拳一礼，退后半步。
卫忠贤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亦是抱拳一礼。
袁耀然瞳孔微缩。
直到此时，他才有些震惊。
看向卫忠贤的眼神惊疑不定。
武者之间的抱拳礼可是极为讲究的。
互相行礼，必然是对彼此实力的认可。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未及弱冠之年的少年郎，竟然在武道上不输于赵叔。
如此年轻，就有这样的武道修为，绝非小门小户出身。
袁耀然犹豫片刻，当下就萌生了几分退意。
卫忠贤轻摇折扇，似笑非笑，打量袁耀然。
眼中带着讥讽之色。
似乎在嘲讽他的软弱无力。
怡红楼附近，本就是权贵出没之地。
见有好戏看，不少人停下马车，掀起帘子。
饶有兴趣打量着，议论着。
“呵呵，镇南侯家的世子，看来是又要拈花惹草，闹出是非了。”
“老袁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竟然拿捏不住，对峙起来！”
“以镇南侯府的威势，看上哪家小厮侍妾，回头派人讨要就是，何必失了体面！”
“莫不是学习宫中那位皇子，又在装疯卖傻，玩些藏拙的手段。”
“哈哈，有趣！这小子今天好像踢到铁板了，被人逼着不敢动手！”
“……”
四周之人见双方有些对峙的意思，议论如潮。
镇南侯府做事向来嚣张霸道。
议论之人，多是冷嘲热讽。
此时巴不得袁耀然当场出丑。
这些声音自然也飘到了他的耳朵里。
又被卫忠贤这样的眼神一激，当即恼羞成怒起来。
恼怒的情绪很快压过了理智。
侯府的脸面也容不得他退让。
他沉声下令道：“赵叔，给我好好教训这小子！”
中年大汉没有丝毫犹豫。
双拳攥紧，气血轰鸣。
右腿发力，脚下青石砖已是炸出一个浅坑。
整个人宛如离弦之箭，狠狠射向卫忠贤。
卫忠贤自是不惧。
他鼓荡劲力，直拳轰击。
铁血龙拳瞬间爆发。
在四倍于寻常武者的气血带动之下，那一拳竟然打出了排空气浪。
此处是京城的核心地界，二人皆不敢施破坏力极大的罡气。
纯以肉身气血相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