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卫忠贤这番坦荡荡的做派，完全是白瞎了。
在小山子眼里，这也就是大佬对他精心准备的礼品不满意！
而且是很不满意！
小山子今天敢来，也是做足了功课的。
既然大佬对钱财不放在眼里，只能交一份满意的“投名状”了。
这是他准备的底牌！
小山子一咬牙，低声道：“亲随大人，小的有秘事要报！”
卫忠贤正想打发了小山子，一听这话，却是起了好奇心。
“秘事？你有什么秘事要报于咱家？”
小山子看了一眼左右，十分警惕。
卫忠贤好笑道：“别看了，咱这个院子偏僻得很。”
“除了你我，再没有旁人了。”
小山子这才低头道：“亲随大人，小的亲眼见过，辉月宫马管事与坤宁宫王总管有联系。”
卫忠贤霍然起身，目光如鹰隼一般冷厉。
死死盯着小山子。
“你且说说，何时何地？”
小山子不假思索，道：“去年八月初四，宫中霜寒宫黑市。”
卫忠贤又密集发问，连珠炮一般。
“当时你穿着什么衣服？马管事和王总管穿着什么衣服？天气如何？”
“……”
卫忠贤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几乎不给小山子任何思索的时间。
很快，小山子就被问的支支吾吾，很多问题根本回答不上来。
倒也不是卫忠贤所问的问题有多难。
而是这些问题所追问的细节，小山子实在回答不上来。
同时，由于时间仓促，小山子根本不敢胡编乱造。
再简单的谎言，也是需要精心准备的。
小山子顿时冷汗连连，自觉生机断绝。
完了！
彻底完了！
小山子面无人色。
卫忠贤又一连问了几处无关紧要的细节，小山子彻底答不上来了。
皇宫中所谓的黑市，本就隐秘。
他当日只是机缘巧合，撞见马管事与王总管秘密交易。
且都是去年的事，原本小山子只想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如今为了交上“投名状”，不得已而为之。
谁知眼前这位主问得这么仔细。
卫忠贤问完之后，沉思起来。
马管事与坤宁宫有交集，这可是犯了大忌讳了。
无论背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逮住就是一个死。
甚至，卫忠贤根本就不需要动手，把这个消息放出去。
只要万贵妃起了疑心，马管事一条狗命也就报销了。
卫忠贤琢磨着怎么利用这件事，获得更大的利益……
小山子见状，心中更加害怕。
他磕头求饶道：“亲随大人，小的指天发誓，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虚言，天打五雷轰，不得……”
卫忠贤看他说的凄惶，摆手打断道：“不必惶恐，咱家相信你并没有撒谎诓骗。”
“起来吧，你这个消息，很不错。”
小山子心中大喜，一时激动，眼圈都红了。
死里逃生！
小山子却是不知道，卫忠贤之所以这么问，根本就是试探真假。
再完美的谎言，那也是编造出来的。
若小山子真是对答如流，一应细节了然于胸，那才真有问题。
“小的谢亲随大人信任，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小山子打蛇上棍，当即表起了忠心。
他这么冒险，自然也有更深的计较。
宫中权势极大的老太监，身边早就围满了人。
他算哪根葱，凑过去不是找死吗？
眼见这位主前途无量，越早交了投名状，日后说不定也能混个鸡犬升天。
卫忠贤对小山子的心思也是洞若观火。
又眯眼打量了一下小山子，忽然指指桌上的礼品，道：“老山参留下，其余都拿回去吧。”
小山子面露感动之色，语带哽咽道：“大人，小山子一番心意孝敬，只望您收下。”
卫忠贤摆摆手，笑道：“看你辛苦积累数年，咱也不能都给你夺了去。”
“这支老山参对咱有用，暂且受用了。
语气随意，但言语之中的意思，却是不容拒绝。
小山子不再多言了，唯唯诺诺点头。
卫忠贤心中一动，又道：“对了，丙号房那几个小东西，你都给咱好好安排了。”
“安排”二字杀气腾腾，小山子心里就是一突，磕头称是。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太监报仇，从早到晚。
这假太监也是太监，卫忠贤也不能太标新立异。
太监可不会搞什么宽宏大量的戏码。
自然要给这几只小老鼠安排明白了。
“大人，您放心，赶明儿就把他们安排到万兽园当差。”
小山子心中懊恼，却是把这茬给忘了。
若是自己主动点出来，那该多好。
万兽园当差自然不是什么好路数，指不定哪天喂了其中猛兽。
卫忠贤笑道：“嗯，不错，你这个主意很不错。”
“行了，你且去吧。”
小山子满脸感动之色，拎着其余礼品出了院子，
待走远之后，脸色瞬间复杂起来。
天下竟然有不贪财的太监？！
那这位主到底图个啥呢？
小山子根本摸不清卫忠贤的心思想法，心中越发敬畏了。
……
待小山子走后，卫忠贤取来银针，试探了一下人参是否下毒。
见并无异状，卫忠贤这才放下心来。
宫中步步杀机，小心使得万年船。
从始至终，卫忠贤都没有相信过小山子所言。
至于马管事到底与坤宁宫有没有勾结。
卫忠贤心中冷笑。
那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卫忠贤选择相信，万贵妃自然也会选择相信……
既然人参无毒，卫忠贤当即就服用了。
甚至都没有切片，啃萝卜一样吞到了肚子里。
咯嘣脆！
轰！
三十年份的辽老山参，药力惊人。
寻常武道三重天的武者，断然是不敢如此吞服的。
一来气血短时间暴涨，有冲击经脉的风险。
二来即便身体勉强撑住气血暴动，也不能吸收其中药力，化为自身气血。
一般来说，有年份的人参会作为丹药的一味重要药材。
然而，卫忠贤根本不在意。
九阳神体配合九阳神功，这点气血暴走很快被压住了。
卫忠贤盘坐床榻，全身皮肤泛红，整个人宛如掉进了炼丹炉。
偌大的修炼静室，温度瞬间攀升。
热气蒸腾，气血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