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里有一只眼睛?
我的第一反应,是迅速捏了个法诀,精气冲顶,汇聚双目,仔细看向那支蜡烛。
鉴诡师几乎都是阴阳眼,但这个阴阳眼并不是先天的,而是后天修炼,精气运转形成的。
所以,一般的诡物气息流动,鉴诡师的眼睛都能直接看见。
但如果是一些特殊的,或者比较强劲大,故意隐匿气息的诡物,靠眼睛是无法发现的。
这时,得用特定的法诀。
双目一热,我眼中的烛光蓦的起了变化。
烛光不再是温暖的橘黄色,而是青色。
青色的烛光,将整个卧室,都笼罩上了一层惨淡的绿色,齐姐等人的脸也变得青幽而诡异。
跳动的青色火苗,像是察觉到了我的窥视,这瞬间暴涨了一下,恍惚如同一张扭曲的人脸。
下一秒,蜡烛恢复正常,不再是幽幽的青色。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禁脱口而出:“难道是……引魂烛?”
“什么是引魂烛?它真的有问题?”齐姐害怕的问。
“尸油为底,秘法熬制……传说,可以招引迷失的亡魂。”
傻憨憨倒抽一口凉气:“灯笼里,全是这种蜡烛,那、那得熬多少人?”
我抹了把脸:“这不是重点,事情有些复杂了。你们别说话,让我想想……让我捋一捋。”
“首先,这里有一只很强的罗刹;这座老洋房中的一切,是以罗刹的需求标准建立的;罗刹……尸油……引魂烛?”
“一只罗刹,熬制引魂烛……它在等待一个鬼魂。”
“我明白了,它在等人!它一直逗留在这座老洋房里,等待一个人,不对,是等待一个鬼魂。”
“老头是干嘛的?老头为什么要帮它?罗刹如果是在这里等待鬼魂,为什么会有婚礼?”
“谁是罗刹?难道是那个少年新郎?还是那对老夫妻?或者……他们都是?”
我自言自语,梳理着事情的脉络,然后得出一个很荒谬的结论:罗刹在等待一只鬼魂。
“罗刹在等待一只鬼魂。”我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傻憨憨快被我吓哭了:“不是,它自己就不是人,合着它还要等鬼……那鬼会来吗?”
我道:“我不知道。或许它已经等到了,或许还没有,真相,可能只有那个老头知道。”
齐姐眉头紧皱:“那我们算什么?食物?”
我道:“也可能是炼制引魂烛的储备物资。被吸食过的死人,尸体是无法炼油的。你们看那支蜡烛……”
粗壮的黄色蜡烛,足有手臂粗细,高大约在二十厘米左右。
按理说,它应该能燃烧很久,但实际上,它却以很快的速度消耗着。
齐姐瞳孔紧缩:“这种消耗速度,估计能燃烧一个小时……如果它烧完了,会发生什么?”
我实话实说:“不知道。”
于是接下来,我们三人时刻关注着引魂烛的燃烧情况。
它烧的很快,大约四十多分钟,就已然快要见底。
时不时的,烛光中似乎会出现扭曲的人脸或者眼睛,那不是鬼魂,而是被炼尸油的人,魂去了,魄未散,邪魄留在了身体中,又被禁锢在了引魂烛里。
蜡烛燃烧时,它们也在燃烧。
魄是没有感觉和意识的东西,如果有,那不知道该有多痛苦。
“快烧完了。”傻憨憨死死盯着蜡烛的火苗,整个人紧绷到了极致。
我手边各种家伙已经准备齐全,一但有变,随时开战。
…………
“哒、哒、哒——”
是脚步声。
有人进了房间,似乎就在我身边走动。
不对!
我怎么睡着了?
我们三个人,明明凑在一起等着烛火熄灭,怎么……怎么睡着了?
我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床上,不对,是躺在地铺上。
因为身下虽然有被褥,但很硬。
我们三人当时是坐在地铺上观察烛火的。
脚步声清晰的踩踏在地板上,我能听见自己身边有呼吸声,以及手臂还挨着另外两个人的手。
有热度。
大概率,齐姐和傻憨憨也和我一样睡着了。
我瞬间意识到,烛火熄灭后的情况就是……我们睡着了。
不明所以,不可避免的睡着了。
脚步声从门口的位置移动着,似乎走到了我头顶处的位置。
然后脚步声停顿了一下,又顺着往上走。
上方区域,靠右是床,靠左是一张欧式的靠墙书桌,两者间是一片空区。
我们的地铺打在这个空区靠下的位置。
是谁?
那老头?
还是罗刹?
我尽量稳住呼吸,假装自己还在沉睡。
旁边的两人一动不动的,呼吸平稳,显然还在昏睡中。
脚步声似乎是在床边停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床上睡的是吉祥马和孙眼镜儿。
吉祥马之前受伤失血,身体比较虚弱,因此进来后撑不住,还是在床上睡了。
孙眼镜儿疯疯癫癫的,一路上就没消停过,估计也是体力消耗的差不多,所以当时把他扔床上没多久,他也就睡了。
两个伤号睡床,我们三个打地铺,轮流修整警戒。
那是我们原本的计划,只是没想到,我们三人居然在蜡烛熄灭后,就诡异的睡着了。
此刻,那脚步声停在床边。
莫非是想对床上的吉祥马两人做些什么?
黑暗中,我小心谨慎的慢慢打开眼皮,也不敢全睁开,只敢眯着点缝去看周围。
屋子里是黑的,蜡烛明显已经完全熄灭了,但周围并不是完全没有光线。
目光移动,我看见窗帘被拉开了一半,应该是外间的光线透了一些进来。
视线再缓缓转动,我试图看到床边的情况,但由于睡觉方向的原因,我只能靠着眼角的余光,瞟到一小部分区域。
一双穿着红色低跟女士单鞋的双脚,便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顺着鞋往上,是女性的小腿,再然后是大红色的裙摆……
由于视角的原因,我只能看到这些,视线无法再往上看了。
但即便如此,我也立刻意识到:是新娘!
我们送过来的那个新娘子!
我接亲的时候,虽然没有留意到新娘穿什么款式的婚鞋,但她的婚服我记得。
红色的长裙子,款式又老又土,而且是那种我叫不上名字,很廉价的布料。
这双腿的主人,裙摆的布料,和新娘子的布料是一样的。
她这会儿,不是该和那古怪的新郎待在一起吗?
她进来干什么?
不对,她是怎么进来的?我们房间的门是反锁的!
正琢磨间,那双脚忽然转向!
鞋尖朝向了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