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参不透具体是什么原因,但又不由自主在心中窃喜。
是男人哪有不爱荤腥的……况且这太子不是一般的男人,而是南睢未来的君王,要坐拥三宫六院、开枝散叶的。
二皇姐该说不说确实有美貌,难不成太子殿下不吃这一挂?
那他吃哪一挂,自己就努力做那种类型的女子不就是了。
岳如嫣脸上浮起晦朔不明的笑,从暄软的榻上跳了下来,抬手唤来莲儿。
“走,带本公主去司寝局,我有事要请教那儿的人。”
引箭节将近,近日太子都在太子妃的陪同下在皇宫会挽楼练箭,白天的东宫里十分静谧。
俗话说得好,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咳咳,这位就是李嬷嬷吧?”一阵摇铃般的笑声顺着拂开的珠帘传来。
正在擦灰的嬷嬷打了个激灵,不由得回过头来。
自从那次被太子妃打成歪脖子后,李嬷嬷就变得战战兢兢起来,再没有了往日的趾高气扬。
她本想傍上侧妃这棵大树,怎奈何凌锦容居然丝毫不得宠,冷板凳坐得死死的。
侧妃经由她一手调教司寝规矩……按理说不该如此。
只能说也许是因为太子殿下太忙。
见到三公主前来,李嬷嬷心知她是太子妃的妹妹,一想到从前和她的恩怨,便没带了多少好气说:
“参见三公主,不知公主殿下来此有何贵干?”
岳如嫣见这老婢子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差点脱口而去要人掌嘴,但一想到来此的目的,只得抿唇压了下去。
她眉开眼笑:“哪有什么事情啊,本公主只是闲来无事来看看。”
见对方不声不吭地继续擦灰尘去了,岳如嫣在屋里绕转一周,试探地开口问:
“……这位嬷嬷掌管司寝,不知你可知,太子新婚燕尔,按理说正应是如胶似漆的时候,怎的一次也不传姐姐侍寝?”
李嬷嬷皱眉不悦地看了她一眼,冷笑起来:
“太子妃娘娘想争宠,也不必托遣她的妹子来此询问老奴吧。”
岳如嫣生怕她以为自己是和岳流萤一伙的,于是寻了个蹩脚的借口,矢口否认:
“不不,本公主……并非在为太子妃说话,我与她素来不和,只是好奇想知道缘由罢了。”
她巴不得姐姐不得宠呢。
李嬷嬷一听她们两姐妹不和,又见对方眉眼间是实打实的厌恶,心中的狐疑逐渐松了下来,神秘道:
“三公主想听真话吗?”
岳如嫣见有机会套话,眼前一亮:“那当然。”
李嬷嬷振振有词,“其实,以前太子曾经让奴婢们给太子妃灌了凉药,还说是为了推迟月信,奴婢斗胆猜测,太子当日之举就是为了损伤她的根本。”
“所以,太子殿下根本就不喜欢太子妃,不想与她诞育子嗣!”
岳如嫣大感震撼,即使是民间的道听途说,也从未听过有新婚时丈夫给妻子喝凉药的传闻。
这得是有多厌恶二皇姐啊?
李嬷嬷自信昂扬:“据老奴看来,以后能得宠的必然是凌侧妃!”
就凭凌侧妃好学玉房经的上进劲头,真心想讨好夫君的态度。
那嬷嬷还悄悄拉到一旁,与她偷偷说,曾在整顿长佩殿内务时发现太子殿下有所梦遗。就在他与侧妃结缡后的几日。
岳如嫣不禁奇道:
“那夜太子与侧妃可有行周公之礼?”
对方一噎,迅速摇了摇头,那日殿下连潇月阁的门都未曾踏入……
“许、许是太子殿下年轻气盛,新纳的妃子又如是美貌。”
岳如嫣深谙此道,知道男子到了这个年纪发生这种情况要么是因为看过了避火图,要么便是开了荤。
既然不曾,那他梦的对象又是何人?
…
皇宫,会挽楼内。
顾千丞微眯起长眸,箭在弦上,目标对准向前方靶上的苹果。
自先前岳流萤不小心展现精湛箭术后,她也懒得伪装了,偶尔在太子练箭时也会提点一二。
到底是在人间比他多活过几年,武艺也略胜一筹。
她在于不远处抱着胳膊,觑到太子拉弓的姿势不标准,悠然信步过去。
岳流萤淡淡勾唇,毫不留情地将他的手指骨节扳正。
“对,手不要抖,哎,你抖什么。”
他不经意间低眸,看到她前襟下微露出胸脯上若隐若现的殷红鸢尾花,心骤然缩了一下。
岳流萤丝毫未意识到什么,出言调侃,轻蔑又恣意:
“可得叫我声师父啊,乖徒儿。”
顾千丞眸光纷然上几分辨不明的情绪,重重呼出一口气。
指尖微颤间,把箭羽徐徐放了下来。
不知怎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那夜娇媚索欢的柔情模样。
血气方刚的年纪,经历过那事后,有时实在是避无可避。他都是泡冷水澡来抑制。
罢了。今日不练了。
他强迫自己转移视线和注意力,语气依旧冷淡克制:
“爱妃还没有告诉孤,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何会有那么高强的武功,还有此前种种疑点……派去北齐调查她身份的人,得到的陈词描述都与她截然不同。
他实在参不透。
岳流萤早就想到他会有此一问,抿唇不语,半晌方嘀咕了句:
“无论真相如何,太子殿下已经检验过了,我不会危害到你,对否?”
那就不要苦心孤诣在乎什么真相。
她有一颗七巧玲珑心,之前的事复盘思索后,发觉那几日顾千丞是在故意试探她。
他眉骨微动,亦不能否认对方的说法。
眼下虽辨不明是敌是友,但既然她已经是东宫名正言顺的太子妃,自然是与她联合最为有利。
以免她起了邪念,被那本就目放狼光的奕王撬墙角的强。
但……
顾千丞打算开口续问时,岳流萤余光里瞥到在檐下柱后躲藏的一抹玫粉色身影。
不禁挑眉笑了笑。她怎么也来凑热闹?
“太子殿下放心,来日一定多给你纳些姬妾来,必然不会寂寞。”
这样就不必把眼珠天天放在自己身上转悠,委实也无甚大用。
岳流萤自诩远离尘嚣,即便来这里不得已做什么任务,也是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心中只想在这东宫安逸度日,该走剧情的走剧情,走完各回各家,各报各仇。
至于小世界中各人的发展,与她无关。
岳如嫣在柱后悄悄偷看时,兀自屏住了呼吸。
她想看清楚,这太子与岳流萤的关系到底是不是真的止步于凉薄。
“你怎知,孤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顾千丞眉头微凛,忽然伸臂把她拦住。
岳流萤皱眉,颇为怪异地睨向他。
唔,不都说男人大部分都喜欢能产生保护欲的娇软女子么……上次九哩给她哔哔赖赖的时候讲过,说这便是所谓“大男子主义”。
岳流萤耸肩笑了笑,指向柱子后面。
“你大概喜欢她那样的。”
“谁?”他挑眉。
“本公主的庶妹,岳如嫣。”
岳流萤轻笑,抬起纤细的手背拂开了他怔然的手,懒洋洋地抱起了胳膊。
她本就无心于什么争宠,既然她到此的任务只是为男主保驾护航,那感情之事便由别人去吧。
他回头淡淡扫了一眼,果然看到檐柱下面一直在偷窥的女子。
岳如嫣眼看被发现了,赶紧捋了捋鬓发,垂下眼眸。
而这厢岳流萤已经端着彩珠拿来的一合酥,边吃着边悠闲地拂袖离去,打算留给他们俩相处的时间。
顾千丞收回淡漠的眸子,嗤之一笑,薄唇无声地翕动:
“自作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