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流萤嘴角微微抽搐,眸间划过一丝骇人的煞气。
眼前女人的嘴脸和自己那个不成器的皇弟,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在心中冷言问:“这脸可能恢复?”
「宿主放心,等需要的时候系统会为您开通灵泉空间休养,保证美貌完好如初!」
她漫不经心地颔首,没有起身,仍是阖着眼睛躺着,而落在岳如嫣眼里却成了痴傻的反应。
果然是废柴一个了,连自己的嘲讽都听不出来。
“二皇姐,听说你落水,父皇可是连北巡都不顾了,说要回来看你呢。”岳如嫣抿唇轻笑,花朵一样的面孔包藏祸心。
就因为她是先皇后唯一嫡出的公主,父皇把什么都给了她!连同这次和南睢国联姻的机会。
那南睢国太子年方十二龄,风度翩翩,俊逸倜傥,是岳如嫣心里的良配。
凭什么二皇姐能配一国太子,而她却要被下嫁给区区臣子。
于是,本着得不到就毁灭的心态,岳如嫣趁那太子来朝之际,将他推入荷花池。
奈何岳流萤一介旱鸭子却偏生要下水救人,如此一来,联姻的人选便只有自己了。
岳如嫣得意地勾唇,后妃庶出又如何?
如今,也是她才有资格风风光光嫁给南睢太子。
地上脸庞血肉模糊的女子冷笑了声。
现下她没了武功,又浑身酸痛,自是无气力与这女人缠斗。
然而,岳流萤却兀自垂头,端起了地上的那碗汤羹,故作痴傻地端上前,面无表情地说:
“三皇妹,你吃,这不是你给我送来的美食吗?你也吃~”
说着就要把从地上抓起的那把剩饭往她嘴边靠去。
岳如嫣正沉浸在欣喜中,见她跌跌撞撞走过来,笑得像个僵尸,顿时浑身一哆嗦。
她怎么觉得,对方的眼神不太像昨晚那个痴儿了呢?
她嫌弃地甩开岳流萤的手,“本宫不吃,小凳子,把她给我拉——唔!”
还没等底下的小童仆上前,岳流萤已经眼疾手快把那腐坏了粘着泥土的米羹抹到了她脸上。
由于岳如嫣张大了嘴,还不小心吞了一口进去。
她仰起温顺无辜的眸,发出低低的轻笑:“三皇妹,好吃吗?”
岳如嫣尖叫一声,捂住粉妆厚腻的脸,气急败坏地指着她。
“岳流萤!你你你……”
正当她恼怒地抽出软鞭,欲再行惩罚之际,门外的侍女福了福身子:
“三公主殿下,陛下回来了,要求在启宁宫见二公主呢。”
她跺了跺小脚,气急败坏地“呸”了一声,撂下一句话:“岳流萤,走着瞧,我会让你好看!”
听我说谢谢你,本公主本来就很好看。
岳流萤慵懒地阖上眸子,这样的姐妹缠斗、相煎太急戏码委实令人厌烦。
“那什么小东西,你出来。”
「宿主,我叫九哩。」系统委屈巴巴。
她皱了皱眉,漠然问:“那目标之人何时出场?本公主没心情在废柴戏码里待很久。”
「经过此事后,南睢国太子对你十分感激怜悯,不嫌你毁容和变痴,依旧愿意两国联姻,迎你为太子妃。」
岳流萤淡淡颔首,不错,这太子还算是个有良心的男子。
“何时迎娶?”
「眼下这具身体只有十三岁,此番太子亲自前来订亲,会在公主十八岁来临之际成婚。」
她挑眉,那岂不是还要带着这具毁容痴傻的壳子过活五年?
九哩看出了她的厌烦,上赶着嘿嘿道:
「但是,由于这段时间的剧情线与目标人物毫不相干,所以可为宿主加速剧情,直接到和亲之时!」
“嗯,这还差不多。”
岳流萤闭上眸子,眼前涌现出一抹白色光华,记忆也开始错综复杂,鱼贯而入。
…
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在一辆马车上。
天和历十二年,北齐二公主岳流萤与南睢国太子顾千丞联姻,两国缔亲,永结秦晋之好。
岳流萤一身月蓝色华服,斜倚在四角挂满宫铃的凤鸾车上,摇晃着自远处而来。
她撩起衣裙,从车厢上下来,萧瑟的寒风微掀起那颀长的裙裾,衬得一张病态的小脸愈发苍白。
自那事之后,父皇对她极为疼爱,因而也是被宫廷呵护着长大。
她戴着一金质的流苏面帘,堪堪露出一双摄人心魄的美眸,无人知晓底下是交错的疤痕。
她纤瘦到盈盈一握的腰身,甫一站稳,侍女彩珠就赶紧扶上了她。
“到什么地方了?”她启唇。
彩珠福了福身子,“回禀公主,马上就出韶关城了,这儿是北齐与南睢交界的地方。”
岳流萤颔首,要出关了么,有些人的心思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正当此时,一支箭羽果然飞射而来,呼啸着穿风而过,直逼她的面堂。
“公主小心!”彩珠惊呼着扑上前要保护主子,却没料到她一把就抓住了那支箭矢,手掌被骤然划破。
鲜血一点一滴染红了华服浓炽的羽线。
她蹙起蛾眉,回首发觉那辆车轿已然被箭扎穿成了一只刺猬。
原来,岳如嫣根本不肯罢手,决定在她出嫁之日再拼力搏一搏,就暗中安排了一众杀手在此埋伏。
而护送公主车马的侍卫们,竟有一半都反了水,个个直逼向她而来!
岳流萤的武功尚未恢复,凭借蛮力自然无法匹敌,只得先与彩珠快速翻身上马。
“快走,驾——”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走几步,马的腿部很快中了一箭,哀鸣一声跪倒在地上,将两人全数甩了下去。
眼见着刺客愈发逼近,她用扯下的马鞍挡住了几支箭矢,却无力再支撑。
该死,这具身体的主人实在太弱了。
她微微起伏着喘息,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滴落,彩珠哭哭啼啼地抱着她。
她家主子只是个废柴痴儿,怎么命这么苦啊,还要被奸人追杀!
十步以外的竹林中,突兀冲出来一队精骑兵,毫无顾忌地冲了过来,快刀斩乱麻地杀了一众刺客。
为首的是一个玄袍加身的男子,金冠束发,持剑玉立在冷瑟的风中。
这时,未曾死绝的一刺客颤抖着摸出手底的弩机,向岳流萤飞射过去——
玄衣男子灵敏地察觉,飞身上去将她揽入怀中,以剑挡掉了那支弩箭,并将宝剑快速甩至刺客身上。
那刺客一命呜呼。
他垂首,低低地看向怀中的女子,寒眸在触及她的一瞬将冷色隔绝,温言道:
“公主可曾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