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医听来人话意不善,下意识以为是王府请来的庸医。
所以一气之下就骂出句无知妇人。
待转眼看清楚,当先的居然是个美貌如花的年轻女子。
看她走路那气派,标直如玉树,凛凛飒飒,一瞧就知道不是个好惹的主。
骂都骂了,刘太医索性不客气问:“你是谁?”
白泽适时跟进来。
“刘太医,这位是……是我们府上的贵客姜郡主!”
以‘贵客’两个字来介绍她,白泽觉得这是最恰当最给她面子的称呼了。
姜黄唇边露了个笑,没意见。
刘太医则暗自纳闷,能到摄政王府做贵客的郡主,应该有权有势不陌生,这位怎么从来没见过?
以她郡主的身份,再加上这副姿容,没道理在西凉籍籍无名啊。
而且她姓姜,西凉压根没有姓姜的郡主!
刘太医立时讽笑出声,“是吗?姜郡主?咱们西凉似乎没有姓姜的郡王。”
白泽一看这场面,火药味浓重,立马想要和稀泥,毕竟给姬思雅治病才是要紧。
可惜姜黄没有给他机会。
她抢在白泽前面,“你们西凉没有,不代表东陵没有,堂堂太医眼界这么小?本郡主从东陵来的,不可以么?”
东陵来的?
莫非……
刘太医立马反应过来,他没有上朝的资格,但也知道东陵主动要求和亲的事,听说东陵派了个公主来和亲,而西凉没有皇子来配,只得塞给摄政王接收。
这位郡主,应该就是随着东陵和亲公主过来的,大概率是个陪嫁!
整明白了身份,刘太医笑了,“原来是东陵来的郡主,本官与你毫无过节,何以出言讽刺?还是说,你们东陵人都这么目中无人?”
先目中无人的好像是你吧……
白泽忍不住默默吐槽。
“那你会错意了,不是讽刺,只是合理的怀疑。”姜黄说着走向了姬思雅床榻,“毕竟前面来了好几个庸医都没见治好,谁能保证不是又来了个庸医。”
“你——”
“毕竟摄政王的病也是你们负责在看,也没见把他治好呀。”
“……”
这岂可混为一谈!
刘太医气死了。
“你又不是学医的人,怎么知道摄政王的病有多难治!我们整个太医院长久以来的心力被你轻飘飘一句话否定!你可知晓、可知晓若不是我们,摄政王未必能活到……”
“咳!”
白泽大声咳嗽。
姜黄则一脸不信,“你的意思是没有你们姬玄朝早就归西了?好大的口气哇,不说摄政王,你先把姬小姐治好给本郡主看一看,看看是不是真有吹的这么大的本事。”
她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又俨然把他当成了普通大夫来使唤,气得刘太医心口一阵阵的紧缩。
手指也发了颤。
这东陵女人真可恶!本来东陵和西凉的关系就势如水火,他没必要对东陵人客气!
于是刘太医哆哆嗦嗦咬牙,“好,好!你最好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本官是如何把姬小姐治好的!如此蔑视我们西凉医术,本官要你重重赔礼道歉!”
“等真治好了再说。”
刘太医:要气死了!
原本以为这就算了,后面还有更气人的。
刘太医望闻切之后,又立马刷刷刷给了第二个方子,还要婢女强行给虚脱到半昏迷的姬思雅灌温水。
只听那讨人厌的女子又在边上指指点点:“这样治不对,非但治不好,还会更要命。”
“给她灌盐水。”
盐水???
“……你一个无知妇人,哪里来的底气口出狂言?!”刘太医忍无可忍再度爆发。
“不信啊?不信就按你说的治呗,看看会不会治死。”姜黄满脸无所谓。
白泽则被这话吓到了。
他想让刘太医停下,听那姜郡主的,可是太医已经被激怒到极致,那模样是非要证明自己不可。
这种时候,只能去请王爷了!
原本已经迷迷糊糊的姬思雅,被灌了温水,又听见吵闹声,努力睁开眼,猛地见自己欲除之而后快的女人居然正好端端的站在她榻前。
她双眸瞪大,又怒又恨,可是没等她攒足力气出声,便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一连好几声过后,胆汁都吐出来完了,满嘴的苦涩,她好不容易恢复的清明瞬间又昏睡过去。
与此同时,竟然泄出猩红的血。
“小姐!”
“小姐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小秋小夏一边给擦污物,一边急得眼泪往下掉。要是姬思雅真死了,上个月和这个月的月钱跟谁要去,尤其这两天的活还这么脏,不能白干了吧?
姬思雅情况更糟糕了。
刘太医也很清楚。
可他怎么能承认是自己的治疗方法出了问题,都是这样治的啊,怎么就不管用呢?!
“看吧看吧,我说什么来着,你这是存心要姬小姐的命呐。”
姜黄在边上幸灾乐祸,“原来这就是西凉太医的本事,可真够高明的,本郡主今日算是大开眼界,见识到了!”
“你!”
刘太医心肌梗塞,差点喘不上气。
“治不了就乖乖站一边去,让本郡主给你露一手。”
“?”刘太医总算是回过味来了,他满眼质疑,一点都不相信,“你会医术?”
“会一点,在刘太医眼里,估计就跟庸医一个水准吧。”
会一点?
就这也来跟他叫板?
刘太医都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她了,“哈!本官都治不好的病,你还妄想接手?想要出风头也要掂掂自己几斤几两!”
“这话说的,你能吹牛,到我吹牛就犯法了?要不打个赌?”
刘太医不屑地重哼。他吹牛可是有实力有把握!她一个丫头片子,顶多不过十七八岁吧?就算她会点医术皮毛,远远不够撑起这么大的口气!
“赌便赌!要是半个时辰之内你能止住姬小姐下泻,本官便摘了头上官帽给你!要是止不住,哼哼,你要下跪,磕十个响头给本官赔礼!”
太医多少是个小官。
但她要一个充满中年男人油腻味的官帽来干啥,姜黄往后瞧了瞧,果然听见了脚步声。
于是她故意大了声,“姬小姐这是快断气了呀,我现在出手那就是救了她一命,可是她又不喜欢我,想来也不稀罕让我出手救她。”
姬玄朝驻足在水晶帘前。
屋里味道让人蹙眉。
只见那女人回首朝他看来,见了他却不说话,反而扬了扬下巴。
她很得意。
她在挑衅。
她故意说给他听。
姬玄朝暗沉了眸色,他知晓她心思,但,想要他求她出手……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