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金丹吞入腹,方知我命由我不由天。 丹道,修仙百艺之首。 丹、器、符、阵,修仙百艺前四排名,虽然这个排名同法、财、侣、地修仙四要一样,有的时候是会发生前后顺序变化的。 但是万古以来,这四项几乎就没跌出过修仙百艺前四,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这丹、器、符、阵,丹道第一。 一粒灵丹,可疗伤,可驱毒,可治病,可延寿,更可以增长功力、强化体魄,积蓄神识。 正所谓一颗灵丹分仙尘,这绝非虚言。 修仙界甚至有,深山道人苦苦炼丹,炼得一枚仙丹,服用后羽化飞升的传说。 并且这传说甚至还有不少的拥护信奉者,相信这是真的。 也只有丹道会有这样的传说,其它修仙百艺有这样的传说,也没有人会信,由此可见丹道一途在修仙界的崇高地位。 修仙者在先天,练气,筑基,紫府这四关时,修士根基浅薄与否看不大出来,就算有区别也区别不甚明显。 但是修炼到金丹境界后,丹成前三品上品者,为金丹真人,丹成四五品者为结丹宗师。 品阶一定,再无逾越。 丹成上品者不仅仅是神识法力神通更强,并且同样的奉道修持、吐纳打坐,法力精进的速度也要比后者更快,后者可以说是法术神通比不过,未来道途更加比不过。 结婴也是如此,人道元婴、地道元婴、天道元婴,三者天差地远,只是能够修炼成元婴已经是修仙界的顶峰存在了,也没有人敢胡乱探究元婴老怪的根脚。 但,这并不是说就完全没有后来者居上的可能了。 比如说丹道,双方同样时间、同样努力的情况下,正常来说根基不足者,几乎不可能超越根基深厚者,但是如果后者精通丹道,起炉炼丹,百年有成,一枚灵丹入腹,可能抵得上百年苦修之功。 就算是丹成一品者,金丹一层,在一名结丹五品九层的修士面前,也是没什么优势的,一力降十会,在法力劣势十倍的情况之下,就算比对方法力精纯十倍,也是难以对抗。 炼丹室内,地火灵焰飞舞,青色丹鼎浮空,张烈正在一株株的投入灵草,将之炼化为丹液。 所谓“金丹”一词,金取其性,金性至坚,不可改变,不可摧毁;丹取其形,丹呈球形,浑然圆满,红尘不染。 在炼制这元芝丹之前,张烈在南域炎洲,就已经炼制过许多次的水蕴丹了,并且取得了成功。 这两种丹药有近七层的丹诀类同,但是成本却根本不是一个价位,其中最大的差距,就在于这主药元芝草,是炼制多种增进法力灵丹的主药。 轰隆,轰隆,轰隆。 丹鼎不住震荡,灵草灵药被炼化为其中丹液,一股股巨大的灵气在丹鼎内爆发出来。 张烈持诀念咒调整法力,脚踏禹步,不断打出一道道强大法力,束缚丹鼎,稳定其内部丹液运转结构。 将丹鼎内灵草灵药被炼化所形成的丹液,对冲消力,使之内敛收缩,精华凝聚,这是丹药炼制的一个重要过程,一旦失手,鼎炸。 不仅仅是里面的灵药全部毁掉了,甚至对于炼丹炉都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所以有一些经验丰富的炼丹师,会在投入灵药到一半时,突然停止炼丹了,把之前的投入全部浪费也要停手。 因为他的炼丹师直觉告诉他,这次炼丹已经失败了,再继续勉强下去,损失只会更多更大,甚至因为这次炼丹损伤了炼丹炉。 轰隆,轰隆,轰。 随着时间的推移,火眼中的火力越来越旺,丹鼎本身的震荡幅度也越来越大,最终,伴随着丹鼎内灵气的一次无序爆开,就算是以张烈的法力也无法再挽救、压制。 轰。 一声巨响,丹鼎的鼎盖直接就掀飞了,从迷天鼎当中涌出大量的黑烟,里面的灵药一时俱毁,化为飞灰。 “呼……” 张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不让狂怒、恼火种种情绪涌上心头,而是就地盘坐下来,开始回忆反思自己之前的手法错漏。 他甚至于召出本命法宝昊天镜,以手按镜,进入镜中世界,不断从其它的角度观察刚刚的自己。 忘我,忘记自我,就如同第三个人一般,客观的检查弥补着自己的错误之处。 就这样一次一次的炼制,每一次炼制失败,都会观照昊天镜,弥补自己的错误。 因为之前有过水蕴丹的经验,因此张烈炼制元芝丹的初始完成度就很高。 在真正上手炼制元芝丹以后,仅仅只失败了三次,总结了三次,每次失败总结之后,前面的错误都不会再犯,到第四次的时候,他就炼制成功了。 虽然就仅仅只有四枚元芝丹出炉,就算成功的这一炉也是有些赔本的,但是,这意味着张烈本身的炼丹术技艺,更进一步。 药香萦绕不散,如闻韶乐不知肉味,如处芝兰室而尽芳,非仅碌碌众人,便是金虹谷中处于顶端的几人,也不由因此侧目。 “元芝丹?好高的品质!”
“好厉害的炼丹术!修仙百艺,能得其一者已经是不易,想不到,这个张烈不仅仅阵法一道厉害,连炼丹术也修炼到了如此境界。”
不管外界是如何的低语,交流,张烈处于炼丹室当中,一意苦修,总结,而后再次炼制。 炼制这种高阶灵丹,一次顶多成丹十颗,当然,这是理论上限数字。 初炼成一种丹药时,一炉药材能炼制出四五颗丹药就已经是不易了,有的时候就只能炼制出一两颗,即便炼成也是极大的损失。 一口气将自己手中的元芝草消耗一半,共计得九颗元芝丹。 掂量着自己手中玉瓶内的丹药,张烈从中倾倒出一颗,然后仰头吞服而下,感应着其中澎湃的灵气化散开来,涌入到自身四肢百骸中。 外丹术与内丹术之间,有着一些法理互通之处。 张烈这段时间日日钻研斡旋造化丹书,学以致用,渐渐有所领悟,因此尽管长时间炼丹之后极为疲惫,但是却也并不休息。 而是服丹冲关,晋升金丹七层后期境界。 丹道之术虽然神妙,但也自有其局限性与弊端。 世间流传的大部分丹药,虽然各有其效,但是总含有着三分毒性,是为丹毒。 尤其是用以增长法力的丹药,即便是丹药本身已经提炼的纯之又纯,毫无任何丹毒,但是如果服用者本身道行不够,无法充分的吸收炼化,那么这些纯粹的丹元法力,也是很有可能积于经脉窍穴久积成毒的。 其次,世间绝大部分丹药无法作用于内心,基本上不可能直接提升一名修士的道行,也就是道法领悟。 只提升法力而不提升道法领悟,这也是许多修士越是服用丹药就越是容易遇到瓶颈的原因,动辄百年无法再精进。 与这些情况相比,张烈本身经历的事情够多,手中又有数部太昊金章,可以日日诵读领悟,可以说一直以来,他的道行都比法力要高出很多。 因此才容易发生顿悟,因此,现在才可以没什么顾及的,服用大幅度增长法力的丹药。 随着时间的推移,洞府四周的天地元气开始发生剧变,周围百里之内,大气逆转,元气升腾,无数的灵气,被境界晋升中的张烈所牵引,向此地汇集。 立刻,引起金虹谷无数修士侧目。 在金虹谷这种强盛的修仙宗门,有人晋升是正常的事,但是晋升境界,却引起这样大的波动的,却是少见。 “这是哪位老祖,竟有如此法力?”
“不知道,看山峰所在,似乎,并不是三位老祖的洞府。”
金虹谷为六阶上品灵脉,张烈所居的洞府同样也是上等的,因此天地异象虽然强烈,但是汇聚的灵气却是足够张烈吞噬炼化。 方圆百里,这些灵气被张烈所吸收,从身体之外疯狂的汇集到张烈的体内,源源不绝。 在这个过程中,张烈的皮肤、肌肉、骨骼、内脏、器官都在这元气的冲击下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这是一种强大的元气洗涤,让他的身体发生了翻天地覆的改变,甚至寿命也随之出现增长。 七天以后,张烈睁开双眼,他,已然晋升金丹七重境界了! 虽然手中还有八枚元芝丹,但是张烈功行圆满之后,一时却觉得自己不该继续吞服,稍稍适应现在这个境界,然后再择一良时吞服丹药,才是较好的选择。 ………… 最后的服丹突破,虽然才用了七天的时间,但是之前炼丹,失败,积累经验,琢磨研究,再去炼丹,最后成功。 这些时间全部加起来的话,张烈在那座洞府当中住了两年。 当然,相比其功力的增长,这已经是很快的速度,但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张烈在走出洞府的那一刻,面前是密密麻麻的灵符浮空,道人因此一愣,甩袖收起,神识一扫,就发现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晴儿的飞符传书。 自己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但是晴儿却是一个好女儿,她无比的依恋自己,只是想到自己与她母亲的那些纠葛,想到青阳子那难以捉摸的隐晦用意,张烈也不由得轻叹。 “爹爹!”
御剑飞返回那座洞府,张晴感应到父亲的归来,冲出洞府,直接扑进张烈怀中,她心智成长缓慢始终没有一个大姑娘的样子,但也让张烈可以稍稍弥补这么多年亏欠。 “爹爹,炼丹一次怎么这么久,以后不要炼丹了好不好?晴儿好想你啊。”
“哈哈哈,笨晴儿,我们是修士,看一看父亲给你带回来什么。”
说着,张烈取出一瓶丹药,这当然并不是最新炼成的元芝丹,而是张烈之前钻研炼丹术时,所炼制出来的,更加适合紫府境修士服用的低阶丹药。 张晴毕竟也是修士,一看到玉瓶看到里面的灵丹,欢喜无限,可以省下好多年的苦熬之功了,像这种增长法力的丹药,市面上几乎是有灵石都很难以买到的。 “夫君,您回来了。”
在张烈与女儿亲昵一阵后,一位绝色女冠方才适时的过来行礼。 王婉仪就是完全长开的张晴,虽然已为人母,但看上去就像是二十多岁的样子,既清丽迷人但一颦一笑间又充满了成熟的风情。身材更是好的让人惊叹,芊芊细腰却配上丰胸翘股,玲珑凹凸的曲线连宽松的道服都遮掩不住,展露出迷人的起伏。 在她身后是同样行礼的林雪音、白静茹两人,这二人为王婉仪通幽心诀所制,躯壳还在,但是真灵迷失,可谓本源已灭,目光中充满了灵性,各有不同性格,但其实仅仅是王婉仪的分身而已。 本来这应该也是王婉仪的结局,但是张烈以通幽心诀反制之时,两人立刻就被幽冥天障所阻隔了,再加上那个时候张烈修为太弱,只得了王婉仪的道基补益,却未能及时炼化她,让她有机会反制林雪音、白静茹重补魔功根基,险死还生。 “这段时间,家中全累夫人了。”
无论是张烈,还是王婉仪,都是在乎女儿张晴的,因此两人在女儿面前,展现出的是神仙眷侣之姿,耳鬓厮磨,无比亲近。 身为儿女的,相比父母爱自己,其实更加希望父母相爱,然后爱自己。 最痛苦的,莫过于父母相恨,然后对自己说,我们全是为了你,如坠地狱。 一家人亲亲热热的共用灵膳,张烈有六阶炼体,再一次在女儿面前表现出恐怖食量,看得张晴哇哇大叫着抢东西吃,反倒是比平常多吃了好些。 然后一家人一起下棋,相约明日去远郊踏青,观游山景。 夜晚,各自回自己房间休息。 本来张烈每一次在张晴睡下后,都会去其它房间读书打坐。 但是今日,他却是留了下来。 “嗯?”
王婉仪神色诧异,如墨似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的夫君,其中似乎还透出着几分恐惧之色。 “少在我面前玩这套媚术,平常你的道服是什么样式的,今日又是什么样式的,真当老夫看不出其中区别?”
王婉仪身躯后退似想要逃,但是双方这个距离,张烈又兼有体修之术,身形一闪间两指一夹,就钳着其莹白玉质的手腕,将之扔到床塌上去了。 “你胡说,我没有,这身道服……这身道服只是在家中穿着,比较宽松罢了。”
“贱人,把大腿屁股露出来的宽松?”
张烈本心,已然是对这个毒妇没有多大兴趣的。他甚至清楚,王婉仪现在是知晓了自己精通炼丹术,想要分润丹药,增强功力,才会特意换上这身道服魅惑自己。 但是哪怕仅仅是为给女儿营造出一个虚幻的美梦,张烈也不介意付出一些成本。 一生一世虚幻的美梦,与真的又有什么区别? “啊……” 伴随着一声深长的喘息。 玄衣抛飞,被浪翻滚,人类永不停歇的主题再次展开。没过多久之后,本来守在房间之外的林雪音、白静茹两人,原本空洞的眼中也突然闪出灵性,然后彼此对视一眼,转身一同地走入屋内。 当年,王婉仪欲以天魔幻法,夺自己的道基,那个时候自己修为远逊于她,生死危机。 现在,王婉仪不过是金丹三品四层修为,这样的角色,张烈这些年纵横天下,杀了不知有多少,以后便予取予求,用以练功采补,当年她尚且败给自己,如今只要自身的修为远远高过她,王婉仪此生也翻不上来的。 本来,张烈给她的结局,是在她修炼的关键时期,让她看到一部分地煞通幽诀,耗尽其心血而死。 但是这样无论怎么运作,晴儿不免都伤心难过。越是与这个孩子相处,张烈就越是不愿如此,到如今了,最后还是决定留王婉仪一命,作为练功鼎炉,采补其气。 就算她是一头母虎,毒妇,张烈也有足够的信心把握,压制得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说到底,张烈现在的对手已经是青阳子,而再非是什么王婉仪了,以她为对手那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了。 ………… 金虹谷作为南越第一势力,幅员辽阔,其间有无数山形景致,美仑美奂。 就如眼前这一处,虽非灵脉,但是山中宫殿群七间十二柱,通体碧透,牌坊之后,云烟如海,仙桥飞架,隐约可见宫阙飞檐,气象森森,令人见之凛然。 无数人影在此宫殿中游走,其中布满殿宇楼阁,到处都是优美景色白墙绿树红瓦朱门楼榭亭阁花台异树,高低错落,景色优美,一条小溪流淌东西,或为鱼塘或为湖泊,在其中金鳞游鱼闪闪发亮看着有些迷离,似乎烟云变幻,却又栩栩如生,恍若一处小千世界! 因为两年的闭关,这一日张烈带着王婉仪与张晴母女,来到此地踏青游玩。 有好事者曾经统计过,今日的金虹谷美景,共有三千六百二十七处,皆各有其特异不同之处。 半数不蕴含灵气,向所有人开放,半数蕴含灵气,便只向修仙者开放了。 半数对半数看似平均,但其实前者是后者数量的百倍不止,修仙者又忙于修炼,又有多少时间来看这些山形美景、宫殿亭台? 不过张烈本身就是修仙者,当然不会为此为凡人发声的,事实上就算是全部开放了,真正有时间有钱的凡人,也是绝对少数,还是无法惠及所有的人。 五人来到一处山中幽谷,谷中百花绽放落英缤纷,极是炫目,山石之上刻有文字,笔法苍劲,行云流水,明显是出自于名家之手。 来到山中清池的一边,池中有无数金红色的肥胖鱼儿游动,张晴在花丛中追逐过蝴蝶之后,又跑到清池边缘去接触那些胖鱼,这些胖鱼也不怕人,用头顶着女孩的小手,讨要吃食。 “张殿主,灵膳饮食我们已经为您准备好,您看是移步到宫中去吃,还是我们送到这里?”
这时,有一名金虹谷负责此地的修士,御器飞遁而来,恭敬问道。 这处三阶灵脉,也必然是有宗门修士在管理经营的,而作为金虹谷绝对的宗门上层,张烈前来,他们当然要服侍好了,否则的话,眼前这位巡查法殿的殿主一句话,这里所有人从上到下会被清个干干净净,多少人一辈子的辛苦钻营就都白费了。 “送到这里来吧,另外灵膳送过来之后你们就忙你们的吧,其它方面,就不需要你们照顾了,我今天只想陪妻女游玩而已。”
“属下遵命。”
那名负责此地的管事修士,离去之后也是长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这位殿主是一位好说话的,并不是特别难伺候的主儿。 “也是,剑修吗,都是一群苦修士,平常吃苦吃习惯了,换作是那些丹修、器修,唉。”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此人一个劲的摇头。 丹修,器修,符修,阵修,这些修士一旦有成都是很赚灵石的,一旦道途受阻,无法向上。 很多人就会选择挥金如土的奢侈享受,幸福的过完这一生。 剑修道途受阻? 找一个修为相当,或者比自己更强的修士斗剑,最后战而胜之活下来,瓶颈一般就突破了,若是没有突破,那就继续再找他人斗剑。只要屡战不死,总能突破。 晴儿对于湖中的那些金红色的胖鱼感兴趣,林雪音、白静茹两人就布置酒席,让张烈与王婉仪在长桌之后饮酒,观景。 张烈形容俊美气象豪迈,再加上昨晚那整整一夜的缠绵,就算已经是金丹女修,王婉仪也感到自身体内真息受其牵引,吓得她赶紧暗运心诀进行平复,当年的心灵争斗战败,哪怕时至今日也依然有着深远影响。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离去的那名此地管事修士飞返而回,而后持礼言道: “殿主,刚刚有一名修士让我将此物转交给您,说是一位故人,想要求见您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