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郡主的热情，让顾清欢含笑点了点头。
她无法去想永宁郡主是不是知道墩子的事情，也只能笑吟吟回答道：“看见了，很好看呢。”
“你看见了就好。”
永宁郡主很高兴，转了个身子，让顾清欢能够更好的帮她量体裁衣，又小声地说道：“对了哦，清欢。”
“你待会儿走之前，我拿一个护身符给你吧！还是前几天我从宝华殿里，找了师傅拿来的呢，说是能镇鬼辟邪！”
“你回尚宫局时，记得离芜房远一些，那儿最近不安宁！”
话音刚落。
边上，还在合眼小憩休息的张太后忽然睁眼，盯了永宁郡主一眼，就有点儿不悦地说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
永宁郡主回头对着张太后就吐了吐舌头，俏皮道：“祖母，我也是听底下的宫女说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这寿宁宫里有您坐镇，自然是神鬼不侵！可是清欢她就不一样了，她……”
永宁郡主说着说着，张太后那里的脸色就愈发难看了，永宁郡主也只得讪讪地闭了嘴，回头看了一眼顾清欢。
“是我胡说八道的！”
永宁郡主显得无奈，但还是悄悄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来了什么东西，塞进了顾清欢的手里。
“呐，平安符。”
顾清欢不动声色接过平安符。
好在，张太后那里未曾察觉，也并没有责怪永宁郡主什么。
将平安符收进自己的兜里，顾清欢总感觉今天晚上的永宁郡主，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奇怪。
从她提到海棠花，再有就是说到有宫女说起太监芜房那边闹鬼的事儿，似乎都在有意无意配合顾清欢似的。
按理来说，她不应该知道自己的计划才对的呀！
十分疑惑。
偏偏……
孙司制就在自己身侧。
顾清欢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眼孙司制，就连孙司制脸色难看，显然是听见了刚刚永宁郡主说的那些话了。
这些事儿，底下的宫女太监们以讹传讹也就罢了。
现在，永宁郡主竟然也这么说！
孙司制脸色苍白，有些害怕了。
顾清欢看在眼里，知道经过今天晚上这一遭以后，孙司制心里的“种子”只怕是愈发的生根发芽了。
这是好事儿。
须臾。
顾清欢给永宁郡主量体裁衣完了，便将尺子装好，又在本子上写下了永宁郡主的尺寸，这才准备告辞。
“郡主的衣裳，会在半月后送过来的。到时候郡主若有什么不喜欢，想要修改的地方，也可以打发底下的人送回来，跟尚宫局说一声。”
永宁郡主点头，亲自扶了顾清欢起来，就对身边的小宫女道：“小鱼，你去送孙司制、顾掌制离开吧！”
“是。”
很快，离开了寿宁宫。
顾清欢跨过宫门时，身侧的小鱼忽然缩了缩脖子，道：“嘶，怎么好像有一阵阴风吹了过来呢？”
“顾掌制，你有觉得冷吗？”
顾清欢狐疑地看了一眼小鱼，见小鱼一本正经的样子，本来想回答没有，却忽然心中一动。
“好像是有点儿冷。”
顾清欢又抬头看了看天，惊讶道：“呀！我记得先前天上都还有一轮半月呢，这会儿竟然连一个毛月亮都没有了！”
“黑漆漆的，只怕夜路难行！”
“……”
小鱼似乎也有点害怕，想了想，就把手里拿着的灯笼交给了顾清欢。
“顾掌制，这个灯笼还是给你们吧。我回头就是寿宁宫了，倒没什么。你们拿着，回去的路上，也能看得清晰一些。”
说着，小鱼又补充道：“对了，郡主给你的平安符也记得一直拿着。要是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在面前挡一挡。”
“郡主说了，那是找高人开过光的，效果应该不错。”
顾清欢点头，一本正经道：“好。那就多谢你了，小鱼，你也快回去吧！”
小鱼走了以后，长长的宫道上，就只剩下顾清欢和孙司制两个人了。
顾清欢自觉和孙司制没什么话可说，索性一个人提着两盏灯笼，就这么走在孙司制的后头，两个人一路要回尚宫局。
只是。
走着走着，前头孙司制的步伐忽然就慢了下来，她往旁边靠了靠，似乎是想要走在顾清欢的身侧，不想一个人在前头了。
？？
怕了？
顾清欢察觉出了孙司制的意图，不由的也放慢了步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跟在孙司制的后头。
路，越走越长了。
孙司制忽然回头，古怪地看了一眼顾清欢，问道：“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为什么走了这么久了，都还没到尚宫局？”
走了很久吗？
顾清欢在心里盘算了一下。
尚宫局距离寿宁宫可不近，要穿过整个东西六宫呢，少说也要一刻钟还多才能到。
她们现在，顶多走了一刻钟而已，才刚过太监们的芜房呢，哪有这么快就到尚宫局了呢？
孙司制自己走得慢，反而还怪路长。
顾清欢在心里腹诽，但还是“顺应天命”露出恐惧的神色来，喃喃问道：“难不成，我们，是鬼打墙了？”
“！”
孙司制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忽然就踩到了她自己的裤脚。
她太急了，身后又是宫墙，她显然是被顾清欢的“鬼打墙”给吓着了，竟然就尖叫了起来。
“啊——”
孙司制怕得要命。
偏偏这个时候……
从宫墙的一个门洞里，走出来了一个形似太监的人，他身量不高，看着竟然和那个死掉的太监差不多。
“孙司制，你害死了我，我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嘶哑的声音从面前传了过来。
这回，孙司制一回头，可惜她都还没来得及看看那个“厉鬼”的脸呢，就已经被顾清欢从后头一个手斧拍晕了过去。
看着倒在地上的孙司制，顾清欢走到了那个“太监”的跟前，摘掉了她头上戴着的帽子。
芸角擦了一把脸，踢了踢地上躺着，不省人事的孙司制，就疑惑道：“这就不行了？清欢，你应该让她看见我的脸的呀！”
“我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弄得跟那个人有点儿像的！”
“不是很像。”顾清欢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来，帮芸角擦了擦弄花的脸，就道：“不过，已经够了。”
“现在她被吓晕了过去，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
“好了，先回去吧。”
芸角点点头，把身上大概收拾了一下，将笼在外头的太监衣裳脱掉后，就和顾清欢一前一后，分别从尚宫局的正门和后头的侧门回去了。
顾清欢是“惊慌失措”地跑回去的。
因为动静太大，她回去的时辰，正好是尚宫局那边的女史们打了水准备洗漱歇息的时候。
正巧，不少人就瞧见了顾清欢。
“这不是顾掌制么？她这么急匆匆的样子，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不少人望了过来。
丁香也先看到了顾清欢，直接放下手里抱着的水盆就跑了过来，问道：“顾掌制，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儿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对了，你不是和孙司制一起去寿宁宫了吗？怎么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看见丁香，顾清欢也知道差不多是时候了，松了口气，就道：“我……孙司制出事了。今天，我们……”
顾清欢有点儿语无伦次。
将她们今儿去寿宁宫的时候，路过太监芜房的时候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后，又说起了她们离开寿宁宫回来的事儿。
“孙司制说我们鬼打墙了。然后她忽然就疯了，拼命往前跑，我怎么叫都叫不住！”
“后来，我本来是想追着她的，可谁知跑着跑着，我就回来了。对了，孙司制呢？她先回来了吗？”
问完，顾清欢又左右望了望，显然是想要搜寻孙司制的人影。
丁香听完，摇了摇头。
丁香刚刚想要回答顾清欢的问题，芸角就已经换好了衣裳，从另一个方向走了出来。
她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就道：“孙司制她，没有回来。清欢，你说——之前太监芜房里死掉的那个太监，是不是就是——”
“就是孙司制在睡梦里，提到的那个不要来找她寻仇的太监？”
“孙司制杀了那个太监，现在太监回来寻仇了？”
“而你手上又有永宁郡主送给你的平安符，因此你平安无事回来了，而孙司制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芸角的推理，显然是根据顾清欢说的这些信息，得出来的最最“合理”的推断了。
她一说完，尚宫局里的女史们一个个的面面相觑，心里十分认同的同时，却又觉得很害怕！
天呐，孙司制真的杀了人！
那个太监死了以后魂魄不得安息，竟然找孙司制寻仇！
现在孙司制不见了，难不成是已经被那个太监给抓走了吗！
太可怕了！
那，她们尚宫局里会不会有事？
“很，很晚了，我想先回去了！”
有胆子小的女史嘴皮子哆嗦着迅速转身想要回屋躲着。
她身后，立即就有人追了上去，喊道：“等等我呀！我记得你那里是不是有你娘上个月托人给你送进宫来的平安符！”
“我，我今晚能不能和你一起睡！我们一起回去！”
“我们也去！”
人，逐渐散了。
顾清欢回头望了望空荡荡的尚宫局门口，收敛了心神。
想了想。
这事儿，无论如何还是得和柳尚宫说一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