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子王双。”
肖学良简单的介绍了自己的妻子,而后对她说道:“我这次能升职,孟岩功不可没。”
“嫂子,别听肖哥胡说,是他自己有本事。”
孟岩并不居功。 王双撇撇嘴说:“结婚这么多年了,我岂能不清楚你肖哥是什么人?他这个人呀,古板又不懂变通,正义感过剩,尽得罪人。如果没人帮衬,光靠他自己,下辈子都甭想升职!”
肖学良笑哈哈的道:“还是媳妇了解我。”
“小岩,你坐。我去厨房做饭,一会儿让你肖哥好好陪你喝一杯。”
王双笑笑着回厨房。 “来,喝口水。”
肖学良连忙斟茶。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书法班的事情,肖学良已经有所耳闻,因为孟岩帮谢文军救过场,所以才能在谢文军面前说上话。 他这次升职,完全是孟岩的功劳。 孟岩礼貌的接过茶杯,刚准备喝茶,里屋忽然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刺得人耳膜发痛。 “怎么回事?”
孟岩被吓了一跳。 肖学良表情一凝,连忙起身,飞快的冲向里屋。王双也连忙从厨房里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铲子,直奔里屋。 打开里屋的门,墙角蜷缩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青年,只见他眼神惊惧、表情惊恐,身体完全处于激烈的应激状态。 “小峰,不怕!”
肖学良蹲下身子,温柔的抱着他。 王双连忙打开房里的音乐播放器,放了一首舒缓、宁静风格的《清心咒》,随即,她又忙忙慌慌的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倒出一粒,递给肖学良。 肖学良将药丸喂进青年的嘴里,可他的身体还在激烈的抖动,嘴里再次发出刺耳的惊叫。 “针!”
肖学良说。 王双连忙在抽屉里翻找注射针,同时还拿出一瓶药液,只见她熟练的用注射针抽取药液,挤掉空气,递给肖学良。 肖学良拿着针,小心的进行静脉注射。 很快,药液起效。 小青年的身体逐渐的舒缓下来,眼神和表情也逐渐的平静。 夫妻俩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将孩子送到床上休息,注射过药液的小青年软乎乎的睡了过去。 两人退出房间。 王双则满脸憔悴的返回厨房,肖学良轻轻的关上房门,表情苦涩。 孟岩坐在客厅,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肖学良在他身边的沙发边坐下,喝了一口茶水,缓缓的说道:“抱歉!小峰他……精神方面有点问题。”
孟岩沉默的听着。 肖学良苦笑道:“来我家以后,是不是觉得有些奇怪?觉得以我的收入,不应该过得如此寒酸,对吧?”
孟岩点点头。 “钱都花在治病上了。”
肖学良叹道:“孩子没得病之前,我在城区也有房。我和你嫂子都在公立学校教书,虽不是大富大贵,但日子过得还算优渥。孩子病了以后需要人照顾,你嫂子被迫辞职,给孩子治病更是花钱如流水,存款用光了,只能卖房。就现在住的这破地方,其实也是租的。”
孟岩:“难怪你从来不应酬,我还以为是你生性高傲呢。”
“如果条件允许,谁又不想吃点小烧烤、喝点小酒、吹点小牛皮呢?”
肖学良长叹道:“没办法呀。应酬得花钱。今天你请了我,我多少就得回请,不然会被人戳着脊梁骨埋汰。我请不起客,那就不参与了。”
顿了顿,他又说:“原本,我是不愿意离开公立学校的,不为别的,就图个稳定、压力小。可家里缺钱呀,只好去教培公司多挣点。”
孟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安慰道:“会好起来的。”
“希望如此吧。”
肖学良淡淡的说,“知道我为什么要请你来我家吃饭吗?”
孟岩:“不太明白。”
肖学良认真的说道:“来了我家,你就能知道推荐我当组长的这份恩情究竟有多重!也能知道当组长多挣的那些钱,对我有多重要! 自小峰病了以后,你是我家邀请的唯一一位客人。 我不知道怎么回报你,但我打心眼里感激你! 谢谢你,孟岩!”
这份感激情真意切。 “小峰是怎么回事?”
孟岩问。 “我也不知道。”
肖学良表情发苦,“好好的一个孩子,忽然就精神不正常了。最开始的时候,他半夜惊醒,明明睡得好好的,忽然一惊一乍的醒来,全身都是冷汗。问他情况,他满嘴胡话,全是妄想。 再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不仅睡觉时惊,白天也惊,甚至在学校上课时,也忽然惊叫,身体反应剧烈。 你嫂子在厨房里做饭,他非得说房子起火了;路边有汽车驶过,他非得说汽车把他撞了;电视里在放武打片,他就嚷嚷说里面的反派跑出来了要杀他…… 我和你嫂子意识到情况严重,将孩子送去医院。可医院也检查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用药物控制。 随着时间的推移,病情越来越重,寻常的药已经控制不住病情,不得不购买高价的进口药,用药的剂量越来越大,用药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持续多久了?”
孟岩问。 “快三年了。”
孟岩:“小峰的房间里有毛笔有宣纸,他的书法字写得不错。”
肖学良:“小峰得了这怪病,没办法出门。接触的新鲜事物越多,他就越容易犯病,我们连电视都不让他看。他整天关在房间,总得找点事情做,你嫂子就安排他练毛笔字。或许是练书法可以静心吧,认真练字,多多少少可以缓解一下病情。”
说罢,肖学良歉意的道:“请你过来吃饭,本不应该谈这些沉重的事。”
孟岩:“肖哥你没拿我当外人,我很高兴。”
两人聊了一会,王双的饭菜做好了。 她烧了一份牛肉、蒸了一条豆豉鱼、炒了一份青椒回锅肉、煮了一份丸子汤,外加一叠花生米、一叠凉菜、一份小葱拌豆腐,满满当当的弄了一桌。 “我也是两三年没喝酒了,今天咱们兄弟俩好好喝一顿。”
肖学良拿出一瓶茅台。 孟岩连忙道:“肖哥,我不懂白酒。茅台还是留着吧,请我喝茅台那是浪费。”
一瓶茅台好几千呢。 而且肖学良拿出来的那瓶茅台,标签陈旧,显然已珍藏多年。 肖学良却不依,直接将瓶盖拧开,说道:“老哥我寒酸得很,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这瓶茅台已经有些年头了,一直舍不得喝。今日开了,以表谢意。”
也不等孟岩拒绝,他就将酒倒进杯子。 袅袅的酒香缓缓的飘散出来,沁人心脾。 “来,先走一个。”
肖学良举杯。 孟岩一饮而尽,辛辣入喉,回味醇香。 好酒! 酒是好酒,感情更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