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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8 章 城主,你怕什么(1 / 1)

【你玩过攻略游戏吗?

让一个人爱上你,把他的真心骗到手,然后再干干净净地抽身离去。

那只是你的一个任务,

却是他半生疾苦唯一的救赎。

爱欲于人,犹如逆风执炬,必有烧手之患。此火炎炎,如附骨之疽,沾身难灭。

“我百里渡月,少时封王,执掌苍都北域,本该意气风发。平生所爱不多,真心甚少,后来小心翼翼,尽付一人,才恍然惊觉不过是骗局一场。至此杯弓蛇影,十年惊惧井绳,余生再不敢爱……”

“如今孑然一身,爱意尽去,只剩恨苦。”

“你既不要我的爱,便接住这份恨……”

“囚笼早就备好,毒药不会致死,

我不知自己错在何处,竟被骗得如此一败涂地,

我爱你,我愿你生不如死……”】

——节选自网络作家桑非晚原著《贪欢》

桑非晚以前是一名小黄文作家,不过后来严打,就被迫转型了。但多年养成的行文习惯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更改的,总是涉及不可言说的擦边内容,一本书半年被主编打回了十六次。

“桑非晚,再改改,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我说过很多遍了,不要写这种过不了审的内容。”

桑非晚头疼,主编比他更头疼。这本书通篇都是擦边内容,删也不是,不删也不是,改了十六次都没过审,简直是一种折磨。

“现在各行各业竞争都很激烈,你就更应该小心谨慎,把那些标红内容全部都删掉,知道吗?”

桑非晚养气功夫极好,从来不会和领导当面起冲突。听见这次的稿子没过审,也不见生气,只是调整了一下坐姿:“但是如果把标红内容删掉,这本书就不剩什么了。”

主编:“那就多写点剧情。”

桑非晚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太阳穴:“标红的地方都是剧情。”

主编扶了扶眼镜,直视着他:“我指的是主线剧情,不是床上剧情。”

桑非晚:“……”

主编见桑非晚不说话,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以前写那种文章写习惯了,一时间改变文风可能有点困难,但你不能等着时代适应你,要自己去适应时代。”

“我看过了你的大纲,你设定主角穿越异世,被系统绑定,必须和选定的几名任务目标xxoo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这个题材本身就很擦边。你改改,就把xxoo改成……改成必须让几个任务目标爱上主角,剧情线不就掰过来了嘛。”

主编严词拒绝【色色】,偏偏桑非晚最喜欢写【色色】。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他们总要有一个人做出退步。

桑非晚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他不喜欢头破血流,自然从来不撞南墙,闻言终于妥协,拉开椅子起身道:“行,那我回去再改改。”

主编不着痕迹暗示:“那个……你什么时候交稿?”

桑非晚没有拖延症,永远都是作者群里最按时交稿的那个:“明天我把大纲改好,发你邮箱,手稿下个月再给你。”

主编闻言一愣:“怎么还要下个月?”

桑非晚:“没什么,最近想去海边散散心,这两天可能不在市内。”

他语罢直接转身离开了办公室,极有礼貌的反手带上了房门。

司机把车停在路边,已经在楼下等了桑非晚好一会儿,见他从写字楼里出来,按了按喇叭。

记桑非晚拉开车门上车,坐上后座,从上衣口袋抽出了一支钢笔,直接在那份打印手稿上开始修改大纲。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少爷……”

桑非晚头也未抬,只是用纸巾蘸了蘸漏墨的钢笔,轻描淡写道:“我虽然写小说,但不代表我要活得像小说,什么少爷不少爷的,你最近豪门电视剧看多了吧?”

司机只好改口:“桑老师,后天是夫人的生日,你确定要出海旅游,不推迟两天吗?”

桑非晚的母亲是一名画廊老板,常年游走在上流社会文艺圈和各色男人之间,算是知名“交际花”。父亲创办公司,薄有资产,也是个风流种子。

简而言之,这夫妻两个人的婚姻名存实亡,多年来各玩各的,谁也不干涉谁。八壹中文網

桑非晚一年到头也见不了他们几次,闻言头也未抬道:“陪她的人很多,不缺我这一个,我去了宴会只会给她添堵。开车去机场吧,别耽误了航班。”

一个知名画家生出的儿子跑去写那种不入流的黄文,可想而知,桑女士对这个儿子非常看不上眼。

桑非晚性格圆滑,但骨子里也有些离经叛道,偏偏就喜欢写那种不入流的东西。不过很可惜,现在写不了了。

他坐在车后座,翻看了一下大纲,用笔把主线剧情改了改:主角穿越到异世,被系统绑定,必须攻略若干任务目标,把他们的真心骗到手,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只是原本的香艳剧情,他思来想去还是舍不得落笔删掉,笔尖在纸上沁出一团墨迹,最后还是没有动笔。

“算了,回头再说吧。”

他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把手稿扔到旁边,在车后座闭目养神。全然想不到这次出海散心会让他进了鬼门关,遇上海难不幸丢了性命。

一颗亮闪闪的钻石悄悄趴在车顶上,预测到了桑非晚即将死亡,准备开始捡漏。同时内心嘀嘀咕咕,看来作者这行真不好混,怎么全是英年早逝的。

车辆疾驰而去,卷起一地落叶,飘飘摇摇落在四周,便如生命不可操控——

桑非晚死了。

谁也没料到原本风和日丽的海面会突然变了天。

他临死之前,看见的最后景象就是一片暗沉浑浊的天空。一片滔天巨浪袭来,裹挟着狂风骤雨狠狠打在身上,紧接着口鼻呛水窒息,逐渐失去意识,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失去方向,彻底与死亡接轨。

一颗钻石漂浮在海面上空,周身绽放出了一道白芒:

【叮!已成功绑定宿主!】

【正在开启时空之门,选定穿越作品《贪欢》】

【穿越成功】

桑非晚只感觉自己头脑昏昏沉沉,呼吸困难,胸口好似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巨石,耳畔还有什么东西在说话。

谁……

到底是谁……

桑非晚喉间陡然涌上一股腥甜,一阵恶心反胃。他倏地睁开双眼,捂着胸口猝不及防吐出了一口淤血,咽喉火烧火燎的疼,好似针扎,迸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低咳:

“咳……咳咳咳……”

那是一间不算大的下人房,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奢华的摆设,仅中间摆着一张木桌,放着两三个裂了口的青瓷杯盏。透过素朴的帐子,依稀可以看见床上躺记着一名男子,正伏在床边剧烈咳嗽,地上积了一滩乌黑的血。

不知是不是桑非晚醒来的动静惊动了旁人,只听吱呀一声,外间忽然有人推门进来,走进了一名中年男子。对方带着一个四方帽,穿铜钱纹长褂子,留两撇胡须,似是管家类的人物。

他瞧见桑非晚醒来,略有些惊奇,随即便眉头紧锁,语气沉沉道:“算你命大,竟醒了过来。有些话我原不想说,可事到如今不说也不行了,你总该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不过是被你爹献给城主的玩物罢了。城主若愿意见你,自然会见你,若不愿见你,你就是闯破天去也没用。”

“这苍都城中,想巴结城主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后院里塞满了四方领主送来的绝色,旁人俱都老老实实,为何独你如此不安分?内殿乃是王城重地,你为了偶遇城主胆敢擅闯,其罪当诛,幸而这次城主并未听到风声,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语罢重重一甩袖:“既醒了就去干活,王城之中可不养闲人!”

桑非晚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因为他忽然发现周围的环境有些不对劲。怔愣盯着那名离去的管家,随即皱眉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却见竟是古代服饰,就连头发也被束成了发髻。

怎么会这样?!

桑非晚内心惊疑不定,一度怀疑自己在做梦,然而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眼前就忽然一闪,凭空出现了一颗亮闪闪的钻石,光芒险些闪瞎人眼:

【作者姓名:桑非晚

死因:溺水。

所著作品:《被锁》、《被锁》,《被锁》、《贪欢》等。

此次任务目标:拯救《贪欢》中的悲情反派百里渡月。

任务成功奖励:获得重生机会一次。】

一颗大钻石会飞就已经够离谱了,居然还会说话,传出去实在耸人听闻。桑非晚见状瞳孔微缩,惊得好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那颗钻石在空气中转了一个华丽丽的圈:【亲爱的宿主,恭喜您已经成功绑定反派拯救系统,我是智能系统小金刚,很高兴为您服务~】

桑非晚没听清,闻言愣了一瞬:“……什么系统?”

系统:【拯救悲情反派系统】

桑非晚:“拯救什么?”

系统:【悲情反派】

桑非晚:“……”

桑非晚这辈子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穿越进自己写的小黄文里。毕竟他的文又没主线又没内涵,无非就是种马男主四处留情,与各色美人xxoo收割一大票真心,最后拍拍屁股干脆利落走人的渣男故事。

这种文有什么好穿越的吗?

【嘘】

系统仿佛会读心术,语气认真道,

【不要妄自菲薄,你要相信,就算是小黄文也会有真情的存在~】

“……”

桑非晚没吭声,他发现屋内还有一面铜镜,慢慢走上前去,却见里面映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镜中人有一双极妙的眼睛,里面天生藏着钩子,笑一笑就勾住了人的心魂。唇色殷红,有些像血,又像揉烂了的花,带着一种颓靡色气。只是面色有些苍白,少了几分活气。

和桑非晚自己的容貌如出一辙。

桑非晚抬手摩挲着自己的记脸,入手只觉一片冰凉,莫名觉得怪异,皱眉询问系统:“我穿越成了谁?”

他不记得《贪欢》这本书里有和自己容貌一样的角色。

系统实话实说:【不知道。】

桑非晚一顿:“你不是系统吗,怎么会不知道?”

系统:【当书中内容变为现实世界,天道会自动补全一些书中不存在的人或事,所以宿主每次的穿越身份都是随机拟定的,具体情况请自行探索。】

桑非晚:“那我需要拯救谁?”

系统缓缓吐出了一个名字:【百里渡月。】

《贪欢》是一本玄幻架空背景的小说。

云境之中,裂土分王。帝君坐镇中州,余下便是十六王城。十六王中,又以苍都北域、天香南域、白骨鬼域,风雪银域势力最盛。传说这四城之王富可敌国,坐镇云境四方,妖邪莫不敢犯。

百里渡月便是苍都王城的城主。传说他平生不喜金银,不爱权势,最喜作画,又擅画美人,故而天下非绝色不能入他眼。

北域中的一些小城领主为了阿谀奉承,巴结讨好,四处搜罗美人献入苍都。便如刚才那位管家所说,后院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男女皆有,全是绝色美人。

不过这位百里城主竟无一个看得上眼,把那些美人尽数丢给了管家,在城主府中安排洒扫活计,真可谓暴殄天物。

桑非晚这具身体的原主因为家境贫苦,被利欲熏心的父亲卖给了当地城主,当地城主为了巴结百里渡月,又将他转手送入苍都主城,可谓一波三折。

可惜原身是个草包美人,虽然容貌冠绝,腹中却不识文墨,粗鲁愚笨,自然不被百里渡月入眼。自打进了城主府中,就一直在后院负责洒扫,时日一长,他耐不住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昨夜不知从哪儿听说百里渡月会在内殿作画,竟想偷偷进去来个月下偶遇,结果还没进门就被侍卫捉了个正着。

可想而知,管家差点气死,命人打罚了他一顿。然而原身体格又弱,不小心一命呜呼,反倒便宜了桑非晚。

弄清楚了事情缘由,桑非晚心中终于不再疑惑,只是还有一件事他想不明白。按理说管家仅仅责罚了原身一顿,再怎么严重也只是皮肉伤,可自己怎么会吐血呢?

他俯身蹲在地上,用指尖沾了一点血痕,色泽乌黑,分明是中毒之兆。

桑非晚又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方才窒息沉闷的感觉已经消失,除了身上的淤痛,倒也没有太大感觉。

他只得把这件事暂且抛到一旁,转而看向系统:“你说让我救百里渡月,我该怎么救?”

系统反问:【你觉得他一生悲剧在哪儿?】

桑非晚闻言一顿,随即缓缓笑开:“那自然是在主角段阳身上……”

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故事罢了。

一个凉薄之人骗取了一城之主的真心,使一个天之骄子被迫折堕,变得面目全非。后又干干净净抽身离去,继续骗取下一个目标,徒留那人在身后一败涂地。

这样的情节太多,太烂,早已沦为老生常谈。哪怕是个悲剧,也无法在桑非晚心中激起丝毫波澜,他悲悯不达眼底,叹息出声道:“段阳毁了百里渡月一生安稳,真可怜,是不是?”

系统没出声,因为它感觉到了桑非晚悲悯语气下的平静和淡漠,好似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伤心,半晌后才道:

【只要你把百里渡月的黑化值清记零,系统会自动判定任务成功,你就可以在原来的世界复活了。】

桑非晚笑了笑:“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确实很划算,毕竟复活的机会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他眼前悄无声息出现了一道光屏,上面显示着百里渡月的黑化值,然而令人诧异的是,上面居然有两条黑化显示条。

【主人格黑化度:89

副人格黑化度:32】

系统解释道:【根据原著《贪欢》设定,百里渡月因为孩童时期的心理阴影,分裂出了善、恶两种人格。宿主只有将他的善、恶两种人格黑化度全部清零,并融合为一个人格,才能判定任务成功。】

“……”

桑非晚敏锐察觉到任务的难度似乎有那么一点点高:“你以前绑定过别的宿主吗?”

系统小鸡啄米点头。

桑非晚:“他们的任务和我一样?”

【太不一样了!】

系统飞到桑非晚耳畔,半真半假的开始洗脑,

【其实你的任务已经非常简单了,我上一任宿主需要同时拯救四名反派!!四名!!你只用拯救一个,多简单!】

听起来桑非晚好像确实捡了个大便宜。

桑非晚心中并不全信,面上却不显。他肺腑间依旧还有些火烧火燎,走到桌边,拎起茶壶往杯盏中倒了一杯凉水,然后仰头饮尽,喉间的腥甜味终于淡了些。

桑非晚抬手抹掉嘴角干涸的血痂,指尖便多了一抹暗色的红。他垂眸捻了捻指尖,不知在想些什么,少倾终于笑了笑,对系统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任务了,谢谢。”

声音温和有礼,如溪水潺潺,让人万分舒心。

苍都城虽是城,却大若一国,将整个北域都圈了进去,连带着城主府也巍峨好似王宫。

桑非晚弄明白任务后没多久,心中就已经做好了打算。他洗了把脸,又整理好衣衫,这才推门走出屋子。

这间别苑应当是下人房,因为桑非晚看见外间有许多人在洒扫地面,修剪花枝。身上虽都穿着仆役的服饰,却都是难得的美人,男俊女俏,衬得此处好似神仙宫殿。

而《贪欢》中的原著主角段阳此时正拎着水桶走来,准备去洒扫书房。他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正苦恼着该怎么靠近攻略目标百里渡月,毕竟系统给他的时间并不算很多,再耗下去就来不及了,还有别的目标等着他呢。

不过这城主府的美人实在是多,就算什么都不做,饱饱眼福也是妙哉。真要离开此处,他心中还有些舍不得。

桑非晚几乎一眼就认出了那名眼睛不安分提溜乱转的男子就是《贪欢》中的种马男主段阳。他远远观望,靠在门口思忖一瞬,最后笑了笑,主动上前询问道:“段阳,你要去哪儿?”

这些被送进来的美人中,数桑非晚容色最好,但他脾气也是最恶的,处处掐尖要强,生怕旁人抢了他的风头。昨天挨了罚,不知多少人在暗中嘲笑。

段阳陡然见到他笑着同自己说话,活像见了鬼,瞪大眼睛半天都不知该怎么作答:“你问这个干什么?”

细听语气中藏着几分敌意,不过也不难理解,桑非晚长得好看,对段阳攻略百里渡月来说是个潜在的威胁。

记或者再直白一点,段阳其实不介意除掉桑非晚,只是之前见对方愚蠢,构不成威胁,故而迟迟没有下手。

桑非晚假装没有看见他眼中的敌意,唇角弧度未变,甚至还深了几分:“管事让我醒了就干活,你是要去洒扫书房吗,我和你们一起吧。”

百里渡月的悲剧因段阳而起,若想掐灭源头,自然要从段阳身上下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二人的目地都有些不谋而合——

除掉对方。

段阳闻言顿了顿,不知在想些什么,竟也没有拒绝,只是听不出情绪的哦了一声:“随你吧。”

书房是百里渡月平时晾画用的屋子,里面堆满了画卷,故而整理之时要万般小心。段阳踏实稳重,最得管事心意,特意将洒扫书房的活交给了他。

谁不知道城主爱画如痴,在书房打扫,无异于近水楼台先得月。段阳是傻还是痴,居然让桑非晚和他一起去。

周围修剪花草的美人不由得纷纷看了过来,却见他们一前一后拎着水桶进了书房,一时间心思各异。

桑非晚推门进入书房,扑面而来便是一阵浓重的纸墨香气。他环视四周一圈,却见墙壁上挂满了画,山水花鸟,寥寥几笔,神韵无穷,必然是出自那位“妙笔书天下”的百里城主之手了。

旁边多宝架上摆的也并非奇珍古玩,而是各种名贵墨砚。正中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墨迹未干的画。只见山川连绵,一座小屋隐入其间。僧弥冒着风雪在月夜前行,倒有几分佛意。

桑非晚的母亲是画家,他多多少少也懂些画道,见状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心想确实笔力深厚。

段阳一直注意着他,出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桑非晚挽起袖子,露出一截骨节分明的手腕,用白帕子细细擦拭着桌案上的浮尘:“没什么,我只是瞧这画好看,落款又盖了城主的私印,想必极其贵重。我们需得小心些,免得弄花了,否则惹了厌弃倒是不好。”

他似乎在刻意说给谁听,却又好似什么都没说。

段阳是小黄文男主,满脑子都是不可言说的xxoo,哪里懂书画词句,闻言看了眼那幅画:“好好的画怎么会弄花,哪儿那么娇气。”

桑非晚:“上面墨痕未干,自然容易弄花。”

段阳有些吃惊:“我昨天就看见这幅画挂在这儿了,怎么会没干,你可别骗我。”

桑非晚笑了笑,低声解释道:“此墨为千年墨,是用鲛城海底深处的无痕石研磨而成,作画完毕需得在阴凉之处晾晒八日才干,颜色可千年不褪。纸上墨痕深深,必然未干,等干透了,颜色会比现在浅上好几分,山峦的意蕴也就出来了。”

他言之有理,引得段阳疑惑看了他好几眼。桑非晚却视若无睹,继续认真打扫,与平常判若两人。

段阳借故和他搭话:“你去过白骨城吗?”

桑非晚:“白骨城在鬼域,我自然是不会去的。”

段阳不死心:“那风雪城呢?”

桑非晚:“那边是极寒之地,滴水成冰,寻常人去了十有八九会被冻死,我更不会去了。”

他知道段阳为什么会这么问,因为段阳的攻略目标除了百里渡月,还有另外三座城池的主人,后期甚至还和帝君搞到了一块。现在提前打探消息,有备无患。

段阳见桑非晚什么都不说,记难免觉得无趣。他整理完书桌,瞥了眼墙上挂的画,忽然对桑非晚道:“行了,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等会儿城主就回来了,说不定要看画,他不喜欢有人打扰。”

桑非晚闻言一顿,顺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也好,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他们二人各怀鬼胎,离开书房后就各自回了屋。只是桑非晚在走至拐角处的时候,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又原路折返了回去,谁知恰好看见段阳鬼鬼祟祟又回到了书房里,过了好半晌才走出来。

桑非晚靠墙躲在暗处,见状淡淡垂眸,似乎并不意外。他眼见段阳离开,这才站直身形,慢慢推门进入了书房,却见正堂上的那幅月下僧侣图上忽然被人故意抹花了一大条墨迹,看起来异常突兀。

“真蠢……”

桑非晚自言自语,低笑出声,似乎在感慨段阳拙劣不入流的诡计。

他盯着那条墨痕看了半晌,忽然觉得添枝雪梅也不错。却什么也没做,静悄悄退出了书房,然后关上房门,回屋休息了。

是夜,到了晚上用膳的时辰,众人正准备去后厨端菜,却见管家忽然带着几名侍卫从月亮门鱼贯而入,脸上阴沉得紧:“今日书房是谁负责洒扫的?!”

众人闻言下意识看向段阳,段阳也愣了一瞬,跟着起身,憨傻挠头道:“是我和非晚一起去的,他说见我一人洒扫太累,便要帮着我一起,我就同意了。”

管家不由得皱了皱眉:“桑非晚?怎么又有他的事?!”

段阳疑惑问道:“管家,出了什么事吗?”

管家勉强忍着气道:“今日城主回府,命人取画来看,却见书房正厅上挂着的画被人蹭花了,现在正要拿人问罪。你啊你,找谁帮忙不好,偏要找桑非晚!”

事已至此,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段阳憨厚老实,打扫书房从未出过差错,怎么今日桑非晚一去就出了事,段阳这个傻小子分明是被桑非晚给陷害了。

这种时候就体现出印象分的重要了,几乎没有人怀疑是段阳做的,都把怀疑落在了桑非晚身上。

管家怒声质问道:“桑非晚人呢?!”

他话音刚落,只听吱呀一声门响,桑非晚忽然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应当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却半点不见惊慌:“管家,今日书房确实是我与段阳一起洒扫的,只是我二人离去之时,书画还好好的,并未蹭花。”

管家皱眉看向段阳:“是这样吗?”

段阳却摇了摇头,结结巴巴道:“我……我忘了……今日是我先离开的书房,非晚留下关门,故而并未注意那幅画。”

他这是故意祸水东引。

管家不耐烦听他们两个推卸责任,一挥手直接命侍卫把他们两个都带走了:“这些话你们留着去城主面前说吧!”

听见能去见城主,段阳心中暗自窃喜,眼睛都亮了一瞬。

桑非晚倒没什么反应,一言不发,和侍卫一起去了主殿。

苍都城上一任的老城主膝下子嗣无数,却唯有百里渡月能继任此位,掌管整个北域,可见不俗。桑非晚进入主殿的时候,只见上首坐着一名男子,发戴玉冠,一身红底暗金纹路的常服,有慵懒出尘之气。然而更为奇异的则是,百里渡月的发色并非墨黑,而是剔透如霜雪,连眼睫都是白的。

段阳第一次见到百里渡月,眼睛都直记了,没想到系统给他的任务目标长得居然如此绝色。

桑非晚盯着百里渡月漆黑的眼底看了片刻,最后断定现在执掌身体的是恶人格,微不可察笑了笑,然后掀起衣袍下摆,从容跪地:“非晚见过城主。”

他好似画中人,一举一动行云流水,带着说不出的雅致。眸中墨玉流光,低眉浅笑之间连殿阁都亮了几分,只让人忽然懂了“蓬荜生辉”四字是何意思。

高座上的男子看了桑非晚一眼,忽然觉得有些眼熟。后知后觉想起他就是后院那群美人中最闹腾的一个,腹内草包,胸无点墨,便如美人有皮无骨,有肉无魂,实难入画。

可今日一瞧,反倒多了几分灵韵。

百里渡月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离座,负手步下台阶,绯红的衣袍下摆擦过地面,逶迤而过,发出轻微的声响。他行至桑非晚面前,听不出情绪的出声问道:“画是你蹭花的?”

侍从举着那幅画上前,墨痕比白日更加突兀。

桑非晚不急不缓道:“非晚确实打扫过书房,却并未弄脏画卷,请城主明鉴。”

百里渡月的想法和众人一样,怀疑是桑非晚故意陷害段阳:“你说你不曾蹭脏画卷,有何凭证?”

段阳因为平日“老实”,反倒躲过一劫责问。

桑非晚:“城主作画用的是无痕墨,我见画上山峦笔触浓重,轻灵未显,便知墨痕未干,故而打扫之时慎之又慎,又怎么会故意蹭花画卷。”

百里渡月闻言似乎是轻笑了一声:“你倒是识货。”

他指尖修长冰凉,忽然勾起桑非晚的下巴,意味不明的直视着对方。然而那双眼睛落落大方,坦荡至极,不见半分心虚慌张。

几息之后,百里渡月慢慢收回了手,意有所指:“既不是你,那便另有其人。”

这下慌的成了段阳,他急匆匆下跪,拱手行礼:“城主,我实在不知画卷为何会被蹭花,请城主明鉴!”

他话音刚落,手腕忽然被人攥住,下意识抬头看去,却猝不及防对上了桑非晚那双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睛,只见对方勾唇笑道:“是啊,城主,段阳定然不是故意蹭花画卷的,我猜他应当是打扫之时不小心蹭到了袖口。”

众人闻言循声看去,却见段阳的袖口和指尖赫然有一小块黑墨,不由得齐齐一惊。

种马小黄文的男主都用下半身思考,段阳自然也聪明不到哪儿去,他慌张想缩回手,结结巴巴解释道:“这块墨迹是我昨晚在屋内练字时不小心蹭上的,不是、不是画上的……”

段阳解释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忽然看见桑非晚面对自己,无声动了动唇,笑着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怜悯道:

“蠢货……”

“我都告诉你那是千年墨了,纸上虽不易干,却沾肤难掉,墨痕千年不褪,你怎么会蠢到用手去蹭墨迹呢……”

“墨痕若是洗不掉,你岂不是自寻死路……?”

话至此处,段阳的心忽然凉了半截,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桑非晚反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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