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容回来的正好,黎老夫人的双腿也恢复得很快,毕竟那位奚少谷主武功虽然只算得上三流,但人家一手医术可是属于顶尖的那一小撮。黎老夫人的双腿最难治的地方就在于寒气淤积,还堵塞了经脉,奚少谷主一边驱寒一边小心地打通经络,这病痛自然就好得很快了。
黎老夫人自从得知他是当年黎家手下一位孙姓校尉的后人之后,看奚少谷主就跟看自家孙子似的,恨不得连婚丧嫁娶都一并关心到位,搞得同样还没成婚的黎重青都被带累得差点儿去相了亲。
奚少谷主怕是从来没有受到过女性长辈如此热烈的“爱抚”,日常把脉都不敢自己去了,只让两位太医跟两位杏子林的大夫轮流前去,再告诉他结果,还是黎青霜亲自去黎老夫人跟前劝过之后,奚少谷主才敢重新出现。
黎青霜只觉得好笑,不由得出言打趣道:“往日里看奚少谷主不苟言笑的,还以为奚少谷主属于不近人情之人呢,没想到我家祖母几句话便能让奚少谷主破了功!”
奚少谷主从前的确不爱笑,但也不是一直冷着脸的人,只是跟当今皇子接触的话,他总要留几个心眼的。可偏偏黎老夫人是当年西北大军的主母,他既然是西北大军的后人,自然跟黎家也有了几分香火情,再说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女性长辈,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跟人相处。
思及此,奚少谷主也端不起自己江湖高人的架子了,没好气地白了黎青霜一眼,“说起来,既然你是黎家这一辈唯一的女孩儿,也算是我的主子了,怎么没见你如何体恤我这做下属的!”
这下子黎青霜跟黎重青都忍不住笑了,等笑过了,黎重青才开口道:“也不是所有西北军中人都是我们黎家的下属,这主仆的称呼也只有黎家的亲兵里头才有的,别人那可千万不能论主仆的,就是上下级。”
大盛朝可是正统的汉人建立的朝廷,主仆关系可不能轻易论道,要不然容易犯忌讳。
而奚少谷主自觉跟黎家人亲近了不少,此时也难免流露出一点羞涩的神情来,“倒是我拿江湖规矩来套路朝廷了。”
黎老夫人一点也不在意,此时她已经想了起来孙家到底是哪一家人,她一脸慈爱地跟奚少谷主分说道:“你祖父该是该是西北军中一位宣威校尉,这可不是什么小兵小卒,是朝廷任命的有官有职的正统武官,甚至你祖母都能凭你祖父封诰。所以啊,说起来你也是官家子弟,正经的权贵人士呢。”
奚少谷主还真不知道自家还有这样的来历,想到早就逝去的亲人,他难免伤怀。
黎老夫人看他这样,便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这亲兵嘛,每个将领手里头总有那么几个。最先是在家里的奴仆当中选拔出来的,后来亲兵们立了功,大多主家都会让亲兵脱籍作为奖赏。”
“一开始亲兵们的确高兴,毕竟是立过大功的人了,只要脱去了奴籍,甚至还有机会封官封爵,从此成为人上人。只是这种机缘也不是人人都有,外头民生多艰,后来大家都不太愿意脱籍了,毕竟在主人家手下随意干点活计就能养家糊口不说,还不用担心被外头那些权贵们随意欺凌。”
“所以咱们家大多数亲兵年老的时候,宁愿在家里做个护院,或者干脆做个马夫庄仆的,也不愿意出去了。”
这下子奚少谷主才知道自己之前太过唐突了,差点将整个黎家都架在了火上烤,毕竟皇帝都不能称一个正五品的宣威校尉为奴仆,那里轮得到黎家一个一品将军府来奴役。
奚少谷主干脆利落地道歉:“是我不懂事,唐突了大家。”
黎老夫人怎么可能在这些事情上过于计较,她还安慰奚少谷主道:“我也听说青霜怀疑咱们家认识的那位姚夫人,恐怕跟你有亲,只是我知道的那位姚夫人娘家是从江南靠近荆州的一个小县城来的,他们家在当地也只是个寻常的农家人,还是姚夫人的生父读书有成,这才提携了全族,成了远近闻名的耕读之家。”
“这荆州到西北可不近,你祖母又是有诰命的夫人,不会给自己的儿子选一个农门出身的儿媳,所以这有亲一事,怕还是要仔细商榷。”
这调查结果还没送来呢,黎青霜先前也只是猜测,所以她也就明言自己的确暗中在调查此事,若是奚少谷主感兴趣,不妨等两日看看。
黎青霜先前想着替姚青臣跟奚婉调解一番,可大家虽然嘴上赞同,心里却都觉得不太妥当,她只好放弃了这一节,没想到不过是三两天的功夫,她就收到了奚婉已经离家出走,还不知去向的消息。
随着这个消息而来的,是奚婉跟奚少谷主并没有亲缘关系的调查结果,黎青霜拍着脑袋觉得自己之前一定是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窍,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主动管奚婉如何呢!
黎青霜这一安静下来,可让李晗跟黎重青受了点惊吓,就连奚少谷主都觉得她不如往日开心了,心里还想着是不是自己的治疗进度有些缓慢,让她担心了。
晚上两人独处的时候,李晗拉着黎青霜询问她白日里不高兴的原因。
黎青霜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有些烦心,“我最近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从前就不是很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性子,却偏偏说出了要去给人调解夫妻关系的话,还做出了暗中监视人家后宅的事情。”
李晗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拉过黎青霜,柔声安慰道:“人就是这样,有时候会鬼使神差地做出一些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事情,但因为不是经常这样,也没因此带来什么重大影响,咱们还是赶紧放开这一节,关心关心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吧。”
要李晗说,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黎老夫人的病情,眼下黎老夫人双腿的经络都已经打通,只是最后一点寒气迟迟不能拔除,让几位大夫操碎了心。
黎青霜没好气地翻个白眼,“照你这样说,我岂不是还得了更大的好处,以后我若是再遇上了身边的人堵塞了经脉,就不用千方百计地找别人来帮忙,我自己就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