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路程,黎青霜运气十分好,再没遇上什么特殊事件了,一直太太平平地回到了京城。
只是京城里面还有大事情在等着她呢。
自从老夫人进宫去了一趟之后,整个将军府就陷入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之中,不止将军府的旧人们有莫名的紧张感,就连灵犀郡主的陪嫁们也都觉得自己脖子上像是架了一把剑,能随时要了他们的小命。
而黎青霜的回归则在短时间内让大家忘却了那种危机感跟紧张感,将军府上下都难得同心同德地为黎青霜接风。
如果之前的将军府就像是一个炸药桶,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炸了,那么黎青霜的回归就是在这炸药桶上面泼了一盆水,虽然不知道将来会不会炸,但至少此时大家都知道危机暂时过去了一点。
黎青霜直接带着秋容往黎老夫人院子而去,灵犀郡主那边也得到了消息,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十分矜持地在自己院子里等着黎青霜过去见她,而是跟着也去了黎老夫人的院子。
黎老夫人院子里的小厨房,安置的就是黎青霜特意寻来的南边的厨子,他们从进府开始就知道真正应该讨好的是谁,现在黎青霜回来了,他们都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让黎青霜好生见识见识他们这些日子的进步。
“姑娘一直赶路,想来吃食也不会太好,来一盏杏仁豆腐垫垫肚子刚刚好!”
“没错没错,中午我就来一道红烧肉,剩下的咱们都做得清淡些,这样既能养胃也能让姑娘吃到家里的味道。”
“说起来,姑娘最是喜欢我做的点心,只是这时候倒显得有些不合适了。”
小厨房,虽说名字叫小厨房,但其实比起大厨房来,各方面都要好不少呢,几位大厨平日里也没什么争端,只管埋头研究手上的功夫,此时显得有些格外活泼也确实是受了最近府里环境的影响。
他们原本也是在江南为大户人家做事,但是天有不测风云,这主家家破人亡,他们这些下人也都沦落四方,若不是黎青霜刚好吵着黎老夫人要几个南方的厨子,他们说不定下场如何呢。
也因此,几位大厨这些日子也都难免战战兢兢,生怕那些朝不保夕的日子再来一回。
黎青霜真是有些受宠若惊了,没想到她一个名声不算好的姑娘,今日竟成了这将军府里的救世主一般的人物了。
黎老夫人看着黎青霜吃完了一碗杏仁豆腐,这才让下人们都出去。
“你见着你祖父啦,感觉如何?凉州城里如何又如何了?”
黎青霜注意到祖母看起来好似只是寻常关心小辈,但她向来做不来那么含蓄,直接反问:“看样子祖母也知道不少事情,那您知道祖父用了特殊手段,让父亲给您多添了几个孙子孙女的事情吗?”
黎老夫人看起来有点恍然大悟的样子,黎青霜在心里苦笑,她如今连养大自己的祖母也不敢完全相信了。
黎老夫人带着点恍惚的样子喃喃说道:“我就知道那老头子一定有不小的秘密,倒是没想到他竟然在背后让你父亲生了别的孩子。”
黎青霜端起茶杯,借着喝茶的功夫掩饰自己的哂笑,“祖父还说了,我有一位兄长名为李重青,如今正在京城里到处活动,想要在京畿大营里面某一个职位呢。”
“至于我嘛,我再能耐也不过是个女儿家,据说北凉王有意求娶公主为后,但祖父告诉我,他跟北凉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其实北凉王想要求娶的人是我。”
“孙女可真是受宠若惊了,我不过是个一品将军家的孙女,竟然能让人家堂堂一国之主放弃另一个帝国的嫡公主,转而求娶我来了。”
黎老夫人被人揭了底,倒没什么恼羞成怒的感觉,反而从心底里感到欣慰,她最是看不上那等要死要活之人的。
黎老夫人没什么感觉,还觉得后继有人,但是黎青霜却觉得心凉得跟外面好似不是酷暑天,反而是数九天一样。
她一开始还以为黎家最终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是因为皇帝忌惮武将位高权重,倒是没想到人家皇帝确实忌惮黎家,但不仅仅是因为莫须有的帝王疑心,还因为皇帝察觉到黎家本来就不干净。
黎青霜还想说什么,但外面被拦住的灵犀郡主已经不耐烦了,她高声训斥道:“黎青霜,我好歹是你亲娘,你当真要躲在老夫人院子里,不愿意在你亲娘跟前来看看吗?!”
黎老夫人十分不喜灵犀郡主,她如今还能在这里大呼小叫,不过是皇上看在黎家的面子上,既然借了黎家的面子躲过一劫,黎老夫人便觉得自家对灵犀郡主已经仁至义尽了。
因此,黎老夫人也高声道:“外面是谁在大呼小叫没个规矩?还不进来回话。”
灵犀郡主带着两个嬷嬷气冲冲地走了进来,黎青霜冷眼看着,她看起来可比之前老了不少,眼角的鱼尾纹都清晰可见,眉心也因为时常皱眉,留下了两道清晰的痕迹,这一切都让灵犀郡主失去了贵妇的一切端庄高华,让她看起来更像是郁郁不得志的小气妇人了。
一进门看见黎青霜,灵犀郡主心头不禁火气升腾,反射性地想要骂几句,但是黎老夫人可不会给她任何脸面了,直接截住话头:“灵犀郡主好大的威风,这是没做成皇孙妃,便要把晦气发泄到老身的孙女身上了?我劝郡主还是识趣些,你如今还能好好儿立在这里,全靠老身那救驾而亡的亲儿子,你名正言顺的丈夫!”
灵犀郡主再不要脸也不敢说当年跟人私通是一件得脸的事情,于是直接被憋得满脸通红也说不出话来。
黎青霜站起来微微蹲身算是见礼,但一个字也没说。
黎老夫人看在黎青霜的面子上暂时放过灵犀郡主一回,直接摆手让她出去,“你最好安分些,黎家能庇护你一时,但青臣的身份摆在那里,皇上绝不会让你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