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妙意听到广惠云这样说。有些生气的看向广惠云:“慧云姐你怎么不早说!”
要是早知道这事,她就不吃那个馒头了!拢共就带了那么多个馒头。吃一个少一个,她还要待一个星期呢。苏晓也看向罗教授:“罗教授,那咱们怎么办?”
难道打道回府?罗教授反问:“怎么,难道因为那些社员们买不起药,咱们就不给人看病了?走,他们不来,咱们就上门给人看。”
苏晓:“教授,那药?”
大家买不起药。他们硬去给人看病。要是真看出病来了,又治不了,那不是存心让人难受吗。罗教授摆摆手:“这点药钱,我还是出的起的。到时候检查出什么问题,只要是我们有的药,就给他们用。钱,我来出。”
虽然罗教授平时在学校里,作风朴素。但是大家都知道。罗教授是校长花重金,从国外聘请回来的。出点药钱,对他来说不是问题。所以当大家听到,罗教授包药费。纷纷大喊:“罗教授英明!”
然后拎起仪器,就跟着罗教授朝社员们的家里去。这时候大家刚下工不久。一个社员正在蹲在墙角根扒饭。看到乌泱泱的一群人过来,吓了一跳:“你们想干什么?”
那男人跳起来,一脸防备的挡在门口。站在罗教授身旁的苏晓解释:“同志你好,我们是京大的学生,这位是我们的教授。我们是来替你们义诊,也就是免费看病的。”
苏晓长得好看,说话也轻言细语。那男人没有了刚才的戒备:“我不管你们是谁,我们不需要看病,你们走吧。”
罗教授:“同志,我们看病不收钱,药也不收钱。”
那男人显然不信,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他不耐烦的摆手:“跟你们说了我们不需要看病,去去去。”
苏晓跟罗教授对视一眼。看样子,只能去下一家看看了。就在大家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屋里走出来一个女人,手里抱着个哭哭啼啼的孩子。女人:“孩子他爹,你在跟谁说话呢?”
那男人起身,把女人赶进屋:“跟你有啥关系,老实把孩子带回屋捂着。”
那女人缩了缩脖子,抱着孩子回屋了。苏晓皱了皱眉。她怎么听着那孩子的哭声,不太对劲。苏晓心里有疑惑,跟着上前。那男人拉住苏晓的袖子:“你想干什么?”
苏晓甩开那人的手:“同志,你孩子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我去看看。”
那男人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你他妈存心咒我孩子是吧!”
说完,那男人就要朝苏晓挥拳头。刘永言上前,捏住那男人的手。罗教授见气氛莫名其妙就紧张了起来。站出来打圆场:“这位同志,你别误会。在场的都是医学专业的学生,你就让我学生替你孩子看看。”
“孩子没事最好,但要是有什么事,我们也能及时发现吗不是。”
罗教授身后站着一群年轻力壮的学生。再加上那个男人,又被刘永言给按着。他就算不乐意也没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晓进了屋子。很快,里面就传来苏晓焦急的声音:“罗教授,你快进来看!”
罗教授赶忙进去。苏晓抱着孩子:“罗教授,孩子烧得厉害,已经在抽搐了。”
罗教授见孩子都已经开始吐白沫,事态紧急。一边让苏晓去把药箱拿过来。一边问孩子妈,孩子是从什么时候发烧的。男人见苏晓出来拿药箱,暴起挣脱了刘永言的钳制。他冲到苏晓面前,要来抢药箱:“你们想对我儿子干什么!”
孩子已经生命垂危。这个男人还在这里胡搅蛮缠。苏晓气得不清,也冲男人大吼:“你今天要是抢走了这个药箱,就等着你孩子要么烧死,要么烧傻吧!”
那男人见苏晓柔柔弱弱。没想起生气起来,这么厉害。苏晓趁着他发愣,抱起药箱就进屋。罗教授利落的拿出针管,灌上药剂,给孩子打针。打完针后,罗教授翻孩子眼皮,看舌头,仔细检查孩子的情况。几分钟后,孩子的抽搐渐渐停止。孩子妈这才回过神来,从罗教授手里把孩子抢回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铁柱,铁柱你没事吧。”
罗教授一边收药箱,一边说道:“孩子发烧的时间太长,要不是我学生看出不对劲,你家孩子就烧成傻子了。”
“不过你家孩子这情况,光打针还不够,还得吃药。我给你们开三天的药,我们会在这里待一个星期。要是三天后还没好,到知青点来找我们。”
罗教授把药配好,递给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没接。她低着头,嗫嚅着嘴唇:“我们没钱。”
这时候男人也走了进来:“村口的赤脚医生说了,孩子就是着凉,捂着发汗就好了。”
不仅罗教授。就连苏晓这种学了半吊子医术的人,都听出了不对劲。孩子发烧,最怕温度升高。还捂着发汗?这是生怕孩子好起来?罗教授有些生气:“自己想作死,别带上孩子。还有我们是义诊,这药不收钱。”
罗教授一说不要钱,那女人赶快接过药,对罗教授千恩万谢。一行人离开的时候,那个男人还有些不服气的样子。嘟囔着他给了赤脚医生一毛钱。赤脚医生说了,发了汗就好了。广惠云听到那个男人的嘟囔,脸色难看。苏晓看出了广惠云的不对劲:“慧云姐,你怎么了?”
广惠云愤愤不平:“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意下乡的原因。”
“咱们好心帮忙,这些人不懂感恩也就算了,还跟防贼一样防着我们,这叫什么事啊。”
苏晓也无奈。明明是他们让孩子退的烧,但是那男人却只信赤脚医生,的确让人寒心。苏晓叹了一口气:“算了吧,说不定孩子完全好了,他就会相信咱们了。”
广惠云“哼”了一声:“你且等着吧,就算他最后相信了,其他人也不信。这些乡下人,就是这样。”
苏晓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罗教授却听得清清楚楚。罗教授:“广惠云同学。”
广惠云看向罗教授。罗教授:“我相信你的话,咱们这次义诊,估计会碰到很多很多,像刚才那个男人一样的人。”
广惠云见罗教授认同她的话,心里激动。罗教授又说道:“但是,这就是学校为什么,要派咱们来乡下义诊的原因。”
“这些人因为没接受过教育、因为穷,思维被这连绵的大山,给局限住了。”
“咱们要做的,就是要想尽办法,在找出他们身体上的病的同时,也找出他们精神上的病。”
“就像当初,国家没有忘记你们下乡知青一样。给大家机会,让大家重回城市。”
“咱们不能因为自己向前走了,就忘了这些落在后面的人。他们走得慢,我们就停下来等等他们。他们往回走,我们就拉他们一把。”
罗教授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但落在在场每个人的心里,都如同响鼓重锤。罗教授:“我知道,在场的同学们,都是历尽了千辛万苦,才考上的大学,准备施展自己的伟大抱负。”
“但你们要记住,你们的眼里,不仅要有广阔的天空,还要有脚下的土地。要有在这土地上,苦苦挣扎的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