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跪在地上,拱手道:“唐叔叔说的是,本宫受教了。”
唐胜宗看一向是和他们淮西军不对付的标崽,居然服软了,越发得意。
他站在一边,而朱标却奉老朱的旨意,跪在这里,越发显得卑微可怜。
“太子殿下生性仁德,陛下还是喜欢殿下的。照老臣说,您就是叫宋濂、刘基这帮腐儒给教坏了。李老相国、魏国公、宋国公才是老成持国,太子应该多向他们讨教学习。”
朱标抬起头,笑吟吟的看着唐胜宗说道:“是,本宫记住了。”
“记住了,还要改正!”
“是!”
“好了,你先在这里跪着,老叔去找陛下替你求情。”
“如此,就有劳唐叔叔了!”
唐胜宗在朱标身上,刷了一波存在感,心满意足的走了。
看着唐胜宗得意的身影,朱标无奈的摇摇头。
身为长子,朱标知道这时候老朱一准在拿着千里镜往这边看呢!
这千里镜,是一只单筒望远镜,是用两根粗细不等的竹子,加上一种神奇的玻璃制作而成。
细竹筒的一端套在粗竹筒的一端上,可以折叠。
在竹竿的另一端,则各有一个玻璃镜片,用它就可以看到几千米以外的东西。
朱元璋对老大这个发明是爱不释手,没事的时候,就用来观察百官。
此时此刻,老朱还真就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看呢。
他看到同村的唐胜宗在标儿面前傲慢无礼,还摆起了长辈的谱,不由得变了脸色。
唐胜宗和陆仲亨不愧是一对难兄难弟,他们的功劳差不多,爵位也差不多。
就连名号也差不多,一个是延安侯,一个是吉安侯,都因为骄纵不法,被老朱褫夺爵位,后来又归还了。
最后死法也一样,在洪武二十三年以胡惟庸案余党被杀。
不同的是陆仲亨的儿子陆贤,娶了朱标的五妹汝宁公主。
老唐走了之后,他的好兄弟陆仲亨也来了。
他比老唐强不到哪去,看见朱标跪在殿外,吃惊的说道:“太子殿下,你咋跪在这里了?快起来!”
说着就弯腰伸手搀扶朱标,朱标连忙推辞道:“吉安侯不可,父皇要本宫在这里跪两个时辰。”
“哎,老臣都听说了。殿下不该向那些刁民求情,陛下也是一时生气才责罚太子。谁不知道太子殿下是陛下最为喜欢的皇子,还能真的处罚你,快起来吧!”
“本宫身为人子,对父要孝,对郡要忠。于公于私,都要跪足这两个使臣!”
陆仲亨面露难色的说:“那,老臣就进宫给殿下求情?”
“如此就多谢老叔了?”
“你看,太子殿下说这个就见外了。你叫我一声老叔,这不是老叔应该做的吗?”
陆仲亨又给朱标客套一番,才去了奉天殿,去见皇帝朱元璋。
朱标对这位老叔的看法,甚至还不如唐胜宗。
他心中暗想,这一世,就算是给五妹找个贩夫走卒嫁了,也坚决不能让五妹掉进这个火坑。
兄弟两个居功自傲的样子,都被老朱用千里镜看到真真切切。
老朱不动声色的把玩着千里镜,竹节伸缩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
宫外的老相国家,李梦薇听说‘未婚夫’被陛下责罚,就找到老爹,跪倒在他脚下。
“你这是干嘛呀?”
“爹,女儿求爹一件事情!”
“什么事起来说话!”
“听宫里人说,陛下处罚了太子殿下,还要他罚跪两个时辰···”
李善长跟随朱元璋多年,深知老朱的秉性,他最厌恶的就是前朝那些弊端。
尤其是后宫干政,宦官干政,老朱甚至在奉天殿立了一个铁牌,上面写着:宦官不得干政。
听到女儿的话,老李立刻打断她:“闭嘴,这是国家大事,哪里轮到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管了?”
“爹,太子殿下身体娇贵,如何能跪~”
“来人,把小姐带下去,关禁闭!”
“爹!”
李梦薇还想在替太子殿下求情,两个女佣上来,一人掐着一个胳膊,就把人给叉走了。
中书省一众官员,听说太子朱标受罚,也是弹冠相庆。
朱标在海外的那些日子里,朱元璋无心处理朝政,就把大小事务都交给中书省来处理。
李善长在相位十几年,徐达又功高震主,两人俨然是淮西党的领袖。
朱标为了钳制淮西党的发展,就想引用新人,把两人的左右丞相都给撸了。
一开始的时候,汪广洋是左丞相,胡惟庸是右丞相。
汪广洋胆小怕事,遇事没有主见,把朝政处理的一团糟,索性老朱就把汪广洋给发配到海南,让胡惟庸为左相。
胡惟庸勇于任事,把中书省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深受老朱的喜爱。
可是自从朱标回来之后,就把中书省当成自己家,任意发号施令,中书省的官员都成了他的工具人。
这让以胡惟庸为首的相权,和以朱标为首的皇权,有了激烈的斗争。
现在,朱标公开被罚,胡惟庸一党的涂节、陈宁之流都趁机劝说胡惟庸落井下石,弹劾朱标。
即使是搬不到他,也可以让老朱收回监国的职责。
可是老狐狸胡惟庸却不同意,他看不透老朱的真实意图,就假托身体不适,提前下班了。
胡惟庸出了中书省并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去了李善长家:他吃不准老朱的意思,所以来找老恩师。
李善长是开国元勋,为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
他自己不仅是开国国宫之首,而且儿子还尚公主,就是小女儿也要嫁入皇家。
虽然现在是荣养,可是权倾朝野的左丞相胡惟庸到了,李善长没有应有的礼遇。
不要说亲自到府外迎接,就是中堂也没有出,而是慨然坐在堂中。
胡惟庸现在是左丞相,走到哪里人都是以礼相待,看见老相国如此高傲,心中颇为不悦。
可是有求于人,胡惟庸也只好忍着:“参见老相国!”
“惟庸啊,自从你当上这中书省左丞相,就有段日子没有到我韩国公府上了吧?”
“相国言重了,相国心里清楚,在下不来,对你我都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