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府招奶妈,有不少穷苦人家刚生育过孩子的女子都着急来面试,因为待遇好,收入高。
尽管她因此要撇下自己正需要吃奶的孩子,但是她能养活家里更多的人。
但这些人都不符合钱嘉美的要求,因为实在是没有文化。
她认为,教育孩子是大事,孟母尚且三迁,更何况是未来乾隆皇帝身边的人,言传身教相当重要,有一定文化素养的人才能带出不一样的孩子。
但是受过教育的女子往往也出身良好,本身生活优裕,谁会出来做奶妈?
所以耿格格的儿子弘昼的奶妈很快找好了,她的儿子弘历的奶妈还没有着落。
她抱着弘历去看望耿格格。
耿格格现在对她客气得不得了。
耿格格现在明白了,那些表面上总是对自己微笑、说着动听的话的人,不一定是内心对自己好的人。
而像钱嘉美这一种,虽然君子之交淡如水,很少对人说恭维的话,但是关键时刻会救自己性命,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当初李侧福晋怂恿自己拼命地吃好、一定要静养不动的时候,钱嘉美提醒过自己:“吃自然是要吃好,但是不能吃得过多,营养过剩、孩子养得太大,不好生......多活动才能生得更顺利。”
可当时自己与钱嘉美是“敌人”,对于钱嘉美的话非常排斥,而把其他人的话当做金玉良言,才导致后来差点丢了命。
“钱妹妹,现在想起来,我觉得最坏的就是那个李娘娘。她都生养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怎么可能不知道怀孕期间该怎么做?可就是她拼命劝我吃,还给我送好多让人馋的东西。我看她就是存心想让我生不出来!”她愤恨地对钱嘉美倾述。
钱嘉美没回应,这种害人的方式没有实质的证据,李侧福晋完全可以说自己也不懂,那指责她就是无凭无据,最多只能说明耿格格自己无知和傻,怪不得别人!
见钱嘉美不喜欢聊这个,耿格格换了一个话题:“你怎么还不找奶妈?自己喂孩子多累?”
“你不亲自喂奶吗?”钱嘉美问。
“我奶水不多,而且弘昼半夜还得吃几次,让人睡不好觉,我就懒得喂了,现在基本上没奶水了。”
钱嘉美瞄一眼她胖嘟嘟的胸脯,心想她应该是光长脂肪去了,反倒不产奶水。
耿格格见钱嘉美这么不爱说话,又换个话题:“瞧妹妹,身材怎么恢复得这么快?就像没生养过的小姑娘似的,真是羡煞姐姐。”
钱嘉美笑笑:“姐姐很快也会恢复的,多下床活动,吃清淡点,自然就瘦了。”
“哎,我就是懒。”
跟耿格格聊不出新花样,钱嘉美不想多耽搁,留下几件礼物,起身告辞。
此时正值八月中旬,烈日当空。
雍王府的院子到处是蝉声。
“知——了!知——了......”声声不断。
有一些家丁在树下拿着细长的竹竿,用竹竿头上缠绕着的面筋粘知了,捉到后便踩死。
钱嘉美觉得可惜,请他们把蝉掐掉翅膀,放到袋子里,到时候交给自己。
“如果你们看见有蝉蜕下的皮,也请粘下来交给我,到时候我会给你们算工钱。”钱嘉美跟他们商量。
“要什么工钱,钱格格尽管吩咐便是。”那些家丁豪爽地说道。
“多谢。”
钱嘉美心想,四爷挺会挑人,这些家丁一个个气宇轩昂、身强体壮,外形素质就跟军人一样。
不像别的地方的家丁那样畏畏缩缩、瘦瘦弱弱。
春妮好奇地问钱嘉美:“格格要蝉与蝉壳有何用?”
“用处多着呢。”
“格格真是聪明,看见什么都能当做宝。上次您在热河做的荷叶茶卖得可好了,这蝉您又要做成什么好东西?”
“蝉壳可以做药,蝉是为了吃。”
“奴婢只知道蝉蛹能吃,没想到长翅膀的蝉也能吃!”
“到时你学着点。”
“好嘞。”春妮觉得钱格格自从遇上四爷,完全蜕变了,仿佛世界上就没有她不懂的、不会的。
自己从小就跟着她,怎么到现在才知道她这么厉害呢?
傍晚,家丁送来不少蝉壳和去了翅膀的蝉过来。
钱嘉美说话算数,给他们工钱。
他们坚决不要,说:“格格要我们做什么,尽管吩咐便是,不要跟奴才算钱,否则四爷会不高兴的。”
“你们不跟四爷说不就得了,我不能让你们白帮忙。”
“四爷喜欢清静,我们本来就要捉蝉,举手之劳而已。”家丁放下东西便离开。
钱嘉美还真没见过素质这么高的家丁。
她让春妮将蝉洗干净,去掉脑袋后,用盐淹上。
腌制一定的时间后,她便用油将蝉慢慢炸成金黄色,备在盘子里。
等四爷晚上过来了,她把蝉端到他面前:“爷请尝尝。”
四爷问:“蛹?”
“不是,是老打搅爷午睡的知了,葡萄酒配着吃很有味。”钱嘉美说着把自己酿的葡萄酒倒一小杯送他面前。
四爷捻了一个蝉放嘴里,嚼起来嘎嘣脆,比蝉蛹脆,别有一种滋味,嘴角露出笑意。
再抿一口葡萄酒,他的眼睛也笑起来,说道:“嘉美还会厨艺和酿酒吗?”
“会的不多,勉强能做点小夜宵。”
“你到底还会做什么?”四爷又发现了她一个新的才能——厨艺。
她是一个发掘不完的宝藏吗?
“妾还会烧香拜佛。”
四爷哈哈大笑。
“爷,妾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明早能否让妾去观音寺烧香祈福?”钱嘉美妩媚地眨巴长睫毛,眼珠子就跟黑珍珠似的期待着他的答案。
四爷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什么时候自己有能力拒绝她的“小小的请求”?
其实这个请求对他来说如临大敌,心里很紧张。
上次热河的行刺,虽然弄不清楚为什么刺客说背后主使是太子,副总管却说背后主使是十四爷。
这二人也许都说谎了,又或许都没有说谎。
不管真相如何,至少说明,有不少人还是想要他的命的。
钱嘉美是他最看重的女人,去人流混杂之处,恐怕有人会趁机打她的主意。
故而只要她离开王府,随时都有危险!
他是万万不能让她出事的,可是又不能为此把她禁锢,连个香也不让她烧,那她该有多难过?
他选择让她开心,同时做好一切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