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快马加鞭走了三天,终于在第四天的中午和晋王他们会合了。
他们不敢休息,立刻给阮世昌看诊,一起会诊。
“王太医,外祖父的情况如何?”晋王守在旁边,焦急的问。
“外伤我们已经用了最好的伤药,应该没什么问题,断骨你们之前接得很好,已经在愈合了。”
王太医愁眉不展,“现在最关键的是阮老将军身上的毒,还没看出是什么毒药,不能对症下药啊。”
“是啊是啊,这毒实在太奇怪了,若有似无,毒性却很强。”
陈太医专攻毒,见过各种各样的毒,就阮世昌身上的有些蹊跷,好像毒药进入他体内后,发生了变化,让人捉摸不透。
晋王心中焦急,红着眼眶就要跪下,“王太医,陈太医,你们一定想想办法,救救我外祖父。他这么大年纪了,唯一的心愿就是回京城看看,你们一定要帮帮他呀。”
“晋王殿下使不得,使不得呀。”
他们哪里敢让皇子跪,赶紧将人扶了起来。
王太医说道,“晋王殿下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阮老将军。”
不能彻底解毒,起码能保证他活着回京城,不然也不好向皇帝交待。
晋王感激不尽,“有劳各位大人,有什么需要本王效力,只管提。”
“多谢晋王殿下。”
经过几位太医竭尽全力的救治,阮世昌偶尔能醒过来,吃不下东西,只能用人参汤吊着,绝大多数时间仍旧是昏迷。
不过对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看他偶尔醒过来,眼神能交流,晋王心里也好受些。
日夜不停的赶路,终于在第三天到达了京城地界,也在这一天,阮世昌醒过来的时间比之前都要长。
晋王抱着他坐在车辕上,“外祖父,您看,已经到京城了,您日思夜想的地方,我们终于回来了。”
阮世昌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激动得老泪纵横,他回来了,带着军功回来了。
遥记得当年,他像落水狗一样押出京城,身上背负着耻辱和仇恨。
如今他回来了,满载着荣光,扬眉吐气。
他就是不服气,他阮家军忠君爱国,在边关抛头颅洒热血,到头来一封来路不明的信,就判了他们通敌卖国。
他不服啊。
他终于回来了,带着满腔仇恨。
晋王心疼的给他擦眼泪,“外祖父,一切都好起来了,你一定要坚持住。”
晋王知道,外祖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这一次扳不倒太子一党,却能将皇帝和太子之间的裂痕撕扯得更大。
皇帝会更加提防着太子,怀疑他所做的一切。
阮世昌看了一会儿风景,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昏睡之前,他轻声说道,“渊儿放心,没看到敌人倒下之前,外祖父不会倒下。”
晋王重重的点头,他相信外祖父,他金戈铁马、戎马半生,说出的话就一定能够做到。
皇帝收到阮世昌已经进了京城地界的消息,放下手中批阅的折子去了淑芳殿,“瑶瑶,阮老将军已经抵达京城,身体情况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
他拉着淑贵妃的手,“你放心,阮老将军一定会好起来的,不要担心。”
“皇上已经尽力救治父亲,所做的一切让妾身感动。”
淑贵妃扶着肚子屈膝一礼,“妾身知道,这一切都是皇上给父兄的一次机会,皇上的仁慈和偏爱,妾身铭记于心。”
“快起来快起来。”
皇帝扶起淑贵妃,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坐下。他明显感觉到了,淑贵妃越来越懂事,没有之前的骄横。
但是性情一点没变,这是最难能可贵的。
这么乖的淑贵妃,皇帝当然要有所表示,“等阮老将军安顿好,精神好些之后,朕让你回去看看,和你父兄们团聚。”
“臣妾谢皇上恩典。”
淑贵妃感动得热泪盈眶,“让皇上见笑了,不知为何,自从怀上这个小家伙,臣妾就变得比较感性,眼泪多了起来。”
她有些担心的拉住皇帝的手,“皇上,这小家伙不会是个小哭包吧?”
“怎么会呢。”皇帝伸手轻轻抚摸淑贵妃隆起的小腹,“朕的小公主肯定聪明乖巧,怎么会是个小哭包呢。”
夫妻俩畅想了一下小孩子出生的模样,是像皇上还是像淑贵妃。
皇帝笑着说道,“还是像贵妃吧,贵妃小时候真是玉雪可爱啊。”
小时候跟着去卫国公府做客,他一眼看到人群中那个漂亮活泼的小姑娘,之后的岁月,他总是有意无意接近她。
有目的,也带着几分真心。
后来他们成了夫妻,一直很恩爱,直到十二年前,卫国公府流放三千里,他和淑贵妃恩断义绝,再也不见。
他也想守着一人过一辈子,可他是帝王,讲究朝堂势力平衡,他才能睡得安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他相信,现在的淑贵妃应该能理解他的难处。
他抚摸着淑贵妃隆起的小腹,他已经五十多岁了,这个孩子是他最后的孩子,一定要宠爱着长大。
阮世昌到了京城,皇帝并没有亲自去迎接,毕竟是有罪的臣子戴罪立功,他去迎接太抬举阮世昌,更会给世人一种揣测。
当年的事情是不是诬陷,对卫国公府的错判。
他亲自盖章的事情,必须是正确的,怎么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秦墨言和凤汐月料想得很对,皇帝没有赏赐宅子,派了朝中的几位老臣去十里亭迎接阮世昌和晋王。
叶肖和宋良去了,见到了晋王,看到昏迷不醒、消瘦的阮老将军,两人都红了眼眶。
车驾直接去了晋王府,叶肖和宋良只好把准备的东西送过去。
晋王和阮世昌的车驾进城的时候,街道两旁站满了百姓,都来迎接这位劳苦功高的老英雄。
靖安侯站在茶楼二楼临窗,目送下面马车经过,“我替你看了,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看到跟在后面的叶肖,靖安侯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嘴里喃喃自语,“该来的总会来,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