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了一些宁州的风土人情和地理环境后，李未央便让卫远楠离开了。
美人计什么的李未央还不能碰，至少现在不能碰，因为从各方面分析宁州的山贼都有问题，李未央属实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不过他大体上可以确定卫远楠和这次的事件无关，因为她后面的人很可能是想通过李未央达成某种目的，而山贼这事儿不管怎么看都是个坑，极有可能是奔着要他命的架势去的，毕竟么……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带着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乌合之众去剿匪，而且这群乌合之众多半还不听他的话，稍有常识的人都明白这成功率有多低，所以朝中那些人是有多脑瘫才能做这种决策？
尽管李未央显露出了查案的才能，朝中貌似还做了万全的准备，不但让供奉和教习跟着保护，还让刑天司配合，并且理论上百多名普遍七品的学子对上一百余只有八九品的山贼貌似也说不上危险，可问题是迄今刑天司都没能确定那群人里有没有高手。
也就是说，倘若李未央真的认为这群山贼不过尔尔的话，没准还真会阴沟翻船。
可离谱的是，朝中居然有一半以上的人掺和进了这件事。
他们的目的可能各不相同，有人是想弄死李未央，还有人是想让李未央搞砸这事儿来打击越国公，但也有人真的只是为了剿灭山贼拯救百姓，毕竟从资料分析这股山贼真的是突发状况。
因此可以断定，想打击越国公的人是本着有枣没枣搂一杆子的想法，而想弄死李未央的人几乎可以断定全部是李家的敌人——身在朝堂，没几个敌人也说不过去不是？
而最耐人寻味的是皇帝，他居然也同意了这件事。
李未央可不敢真当皇帝对他有信心，所以这位平衡大师的目的大概率是想削弱一下李家——从逻辑上说还真有这个可能性，而且若真的是这样的话李家反而是安全的，反之若是他将李家搞搞捧起，那才危险。
因此，皇帝的剧本大约是这样的：李未央将事情搞砸，然后带着人灰头土脸的回京，随即李家的声望在朝中和军中都下降一个档次。
“所以说，玩政·治的心都脏啊。”将事情捋了一遍后，李未央陷入了纠结中。
如果他够聪明的话，那自然是不着痕迹的顺着皇帝的剧本去演，如此一来不但没有危险，还能尽早回京处理主角的事儿，并且最重要的是躲开宁州这诡异的状况。
没错，李未央已经有了一些不太好的猜测了，而不管是哪一种，宁州的山贼都是个烂摊子。
可是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回京，是不是有些太过于憋屈了？
最终李未央做了决定：“且先到了宁州府再做打算吧，便是演也得演得像一些不是？”
……
傍晚的时候，李未央一行人抵达了宁州府城。
府城门口宁州府刺史张冲、别驾秦朗为首的大小官员带着一群乡绅前来迎接，宁州府折冲都尉屠英则站在角落里，黑着脸默不作声。
张冲是个看起来有些富态的中年，他显得非常平易近人，先是和三位地位超然的供奉打了招呼，然后又来对李未央嘘寒问暖，寒暄了好一阵子后便请众人入城赴宴。
宁州府虽穷，但府城的酒楼还是蛮大的，大厨的手艺也说得过去。
学子们算是提前体验了一下官僚作风，对此有人向往，有人冷淡，有人无所谓，甚至还有那么几个愣头青对这种没办事先吃喝的做法极其不耐烦，进了酒楼就坐在角落里用阴嗖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和张冲谈笑风生的李未央。
李未央一脸鄙夷的扫了那几人一眼，嘀咕道：“啧，没被社会毒打过的娃都这揍性，就这还想出人头地？”
“小公爷说什么？出人头地？”刺史张冲听到了后半句。
“啊，我的意思是我这群同窗大部分都能出人头地，”李未央笑嘻嘻的睁着眼说瞎话：“他们的天赋都不错呢。”
张冲笑道：“可真羡慕这些有天赋的啊，本官就是个没天赋的，所以只能自幼苦读诗书，十年寒窗……苦啊！”
李未央心中鄙夷：十年寒窗怎就没冻死你狗日的呢？
看得出这位也是睁着眼说瞎话呢，因为大夏的文官都一个鸟样，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幼年不能习武产生了自卑感，继而忽然就变成了莫名其妙的优越感，随即自认高智商然后看每一个武人都像傻缺。
朝堂上文官也没少和武官掐起来，这几乎都算是大夏不可调和的矛盾之一了。
瞎话说了一堆后，张冲这才端着个酒杯四处打招呼去了，李未央则寻思要不要去找屠英聊聊山贼的事儿探探口风，可扫了一圈儿才发觉这位折冲都尉貌似已经离开了。
“小公爷在找屠都尉？”别驾秦朗绕到了李未央跟前，笑道：“莫管他，那就是个浑人。”
李未央假装惊讶道：“秦别驾何出此言？”
秦朗乐呵道：“这可不是造谣，宁州府上下谁人不知他是个浑人？以他四品武者的实力和资历，怎么着都该往上走一走了，可就是因为性子太过混蛋所以这些年才一直被按在这穷乡僻壤里。”
“太过混蛋？”
秦朗点头：“没错，军中饮酒、顶撞上官的事儿他可没少干，昔年跟随宁国公上战场时还干过不遵将令的事儿，若非他作战勇猛立了大功，又有军中同僚求饶的话，只怕他早被宁国公砍了。”
李未央不由得唏嘘：“这还真是……混蛋啊。”
“可不是么。今次的事情出了后，屠都尉可算是颜面大失。”秦朗继续道：“他本想着是能尽早屠灭那群山贼，却不料……嗯，咳咳……”
李未央瞬间了然：“却不料朝中让他守着宁州府城，而后配合我剿匪，所以他不忿的紧？”
秦朗打个哈哈道：“小公爷说的是，想必正是因此他才愤然离席吧。”
一顿酒席吃到了半夜，到最后也没说几句正事儿，待得抵达张冲安排的客栈已经子时了。
堪堪洗了把脸的功夫，就有人来敲李未央的门，开门一瞧，果然是林雪儿，顺便她还带着已经开始站着睡觉的南宫烁。
李未央叹息一声：“这大半夜的，你流窜到我屋里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所以我才和你表姐一起来。”林雪儿牵着南宫烁走进屋里，先把后者安顿在榻上，然后才转身看着李未央道：“有发现什么吗？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宁州府城好像也挺古怪。”
李未央打个哈欠：“妖风这么大，你居然只是觉得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