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禹衡顺着那声音看了过去,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副将禹衡有些眼熟,上场杀敌算得上是勇猛,但平日里话不是很多,听说若是他没有出现,这个副将应该会升任主将。
男人长相硬朗,只能算作普通,这还是禹衡第一次仔细看这个副将。
毕竟来这里将近半年的时间,他几乎每日都在研究新的战术,这些将领中熟悉的也只是那几个。
比如蒋将军蒋衷,又或者是军师秦若岷。
其余的,禹衡压根没心思去管,他要做的只是打好每一场仗,剩下来的时间,他几乎都在休息,或者是在给弥辞写信。
当禹衡眯着眼,眼神压过去的时候,男人下意识的捏紧了双手。
那种气魄,即便是他打了两年的仗,仍然有些被压得喘不过气。
刚才兴奋的语气也收敛了很多,“臣...臣失言了。”
“无妨,我记得你,你打仗很是勇猛,据说你无儿无女,家中也无亲眷?”
虽然对这些人印象不深,但禹衡作为将领,自然有这个义务了解自己身边人的情况。
也想起来这个人的名字,似乎叫赵岭。
赵岭的后背微微低了些:“回将军的话,卑职确实家中并无亲眷。”
“是吗?我在垂暮镇也待了五年,为何从未见过你?”
“卑职家中贫寒,将军没见过卑职很正常。”
禹衡笑了笑,眼中闪过暗芒,一瞬不瞬盯着赵岭,开口问道:“那你可认识...赵小宝?”
那一瞬间。
赵岭的双手攥紧了衣摆,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但仍然摇头:“卑职...卑职不清楚。”
“行,没什么了,这么看来你我倒是挺有缘的,待仗打完了,回京后我会向皇兄给你讨一份好的奖赏的。”
禹衡身子向后靠了靠,右臂撑着自己的上半身,面上并无异色。
赵岭暗自松了口气,行了礼说了谢。
但他心思仍然有些慌张。
小宝是他儿子,离开那个地方,小宝是他唯一放心不下的。
刚才王爷说到小宝的时候,赵岭差一点就要坚持不住,好在他这两年锻炼了出来,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军营中的毛头小子了。
这两年他在军营中顺风顺水,一路高升。
他终于能摆脱垂暮镇那个地方,摆脱令他窒息的娘亲,还有那个看起来羸弱不堪的新婚妻子。
在战场上,他能奋力厮杀。
所以赵岭骗了所有人,他也渐渐真的相信自己孤身一人。
直到今天禹衡提起,他才知道,也许小宝还没有死。
等到回京之后,他再派人去垂暮镇找一下小宝,毕竟那是他唯一的儿子。
只是他在想,王爷在垂暮镇到底是谁......
至于那个叫弥辞的女人......谁让她命不好,他也没碰过那女人,他也不欠她的。
这么想着,赵岭的心理负担就少了很多。
赵岭的表情被禹衡尽收眼底。
呵呵。
不承认,还想利用这个和他拍马屁。
等回京,好好享受‘大礼’吧。
-
时间一晃而过。
边境战事频频告捷。
一开始百姓和敌军都不是很相信禹衡回来了。
还以为战场上那个戴着鬼面具的王爷是玉朝找的人专门过来骗他们的,但随着一场场战争的胜利,敌军不得不承认,当初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战神,真的回来了!
甚至比五年前还要勇猛。
明明好几次都身负重伤,但是下一次战争,他却仍然能身披铠甲,手执长剑,以一敌百。
这一点,自然是弥辞的功劳。
她给禹衡的那些药草全部都派上了用场。
而弥辞在京城里也混成了鼎鼎大名的第一先生。
每天无数人都在眼巴巴的等着她出漫画的下一册。
弥辞真正实现了在家也能日赚斗金的梦想,不止是百姓,那些王宫贵胄,官家女子,全部都等着弥辞的话本子。
而弥辞的街坊也以为弥辞只是帮第一先生发行话本子的中间人,毕竟她是个女人,没人会觉得她就是那个画家。
每天日子过得也算是清净。
弥辞也没打算这么早就去认亲,毕竟现在蒋衷不在家,而蒋衷很有可能是蒋家现在现存的唯一一个好人,若是蒋衷不在她就去认亲,基本上是没什么好下场。
她也不着急,做任务没有时间限制,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她能多学一些东西,比如女工之类的,弥辞对这些很感兴趣。
四年的时间很快过去。
弥辞从一个瘦小的,明明成年的年纪,但是看起来像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长成了大美人。
常年在书房画画,弥辞几乎不见阳光,出门也会带上帷帽。
所以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显得更加白皙。
眼睛盈盈若水,鼻子精致小巧,嘴角总是带着浅淡的笑意。
赵小宝也从一个五岁的小屁孩一下子长大了不少,已经到弥辞的肩膀了。
弥辞将他送去了隔壁街的书院中读学。
窗棂外一支桃花恰好在枝头盛开,沾染上一点阳光,又被风吹进了书房。
纸角和弥辞的裙摆一起被吹得掀起一角。
她画完最后一笔,站起了身。
前两天禹衡给她来了信。
战事暂时已经全部结束,敌军接连败退,已经没办法打下去投降了。
估摸着时间,今天应该已经到京城了。
“姐姐!!”回廊处,赵蕴华的声音带着稚气响起。
脚步声紧接着传来。
穿着藏蓝色长衫的赵蕴华一蹦一跳的跑到了弥辞的跟前。
从到了京城之后,赵小宝就坚持要叫弥辞姐姐,不肯叫她娘亲,弥辞也由着他。
现在街坊都以为弥辞和赵小宝是姐弟俩,只是爹娘都撒手去了,即便也有人在背后说些什么,但都没有在垂暮镇那般难听,起码弥辞没听见过什么过分的,索性她就当做不知道,反正搞钱最重要。
“今日怎么下学这么早?”
“今日禹大夫他们要回京了!夫子说给我们放两天的假!”
“还叫禹大夫?往后我们就要叫王爷了,还要行礼。”
赵小宝十分认真的摇头:“谁说的,以后姐姐就是王妃,我们都不用行礼。”
弥辞小脸一红:“怎么总是胡言乱语。”她抬手在赵小宝的脑壳上敲了一些,并不疼。
但赵小宝仍然夸张的捂着脑袋哎呀了一声,“谁胡言乱语了嘛,禹大夫,哦不对,是衡王,恨不得一天三封信寄给你!”
“别说了!小心我打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