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娘看着脸色红红白白的张长卿,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走到一半腿脚一软,还好被张长安给扶着了。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如此理直气壮的顶撞公婆,谁给她的勇气,难道是大嫂?
长孙家的人从看到张倾用菜团子诱鱼,再用叉鱼开始,就注意到了,察觉那些官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中就有了计较。
老齐国公一个眼神下去,家里的几个孙子就分散开了,捡菜团子的,找木棍的,也都沿着河边也去寻适合捕鱼的地方去了。
这条河落差大,有深潭浅滩的,平日里也没什么来祸害这些鱼儿,所以很快鱼捕捉了一些,但如何处理就有些犯难了。
毕竟天气炎热,这些鱼如何保存就成了大问题。
所以看到张倾他们动作的时候,特意派了同张长安有过一饭之交的长孙飞白过来。
“张六叔,我爷爷让我过来请教一番,你们这鱼是如何保存的。”年轻俊秀的少年,面色微微发红。
其实他同张长安算不上熟悉,只是在两人在朋友邀请下,一桌吃过饭的交集罢了。
像那些士族也看不上他们这些功勋一般,他们功勋一向不屑于同这些科考上来的新贵交往。
何况嫡子也不屑同庶子一同交往,那是被笑话的。
可如今,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被新帝一道圣旨贬到荒芜之地。
齐国公本就是务实之人,长孙家的菜团子,无论是妇孺还是壮年,可是一个也没人敢丢的。
张倾看着作揖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露出微红的耳垂,显然觉得这么问人有些突兀。
谢元娘笑道:“就是河边扯的一些野草,放在一起熏一熏,能保证在这样的天气三五天不臭不坏。”
少年连忙从袖口拿出一个金饼子道:
“我爷爷让我来求一求方子,还望叔叔婶子赐教。”
谢元娘一见金饼子连忙摆手,正准备拒绝,就听张长安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方子是我岳父家的秘方,倒也值得一个金饼子。”
夫妻两个默契的把张倾的特别之处都按在谢久功身上,他们不希望张倾过于出挑,惹得有心人垂涎,现在的他们可谓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于是张倾就带着少年在河边,把每样药草都找出了一份,给了青年当样品,道:
“本来晒干了效果会好些,现在时间来不及了,采集到后,就直接放在火堆,你们人多,可以同时多生几堆火。”
少年看着几岁的小丫头,本应该觉得心中有违和感的,可是看她采药说话都十分的老练,顿时就收回了心中的那一点怀疑。
毕竟一开始,她是最先发现她用小木棍叉鱼的人,几乎从不落空。
他听爷爷讲过,高宗的平阳昭公主,自小就聪明绝顶,力大无穷,后来更是跟随高宗打了如今的半壁天下。
先帝的长子也是天生神力,幼童时期就能空手打死猛虎,五岁能过目不忘。
可谓文武双全,那样钟灵顶秀之人,若不是一场变故,长孙家也不至于如此下场。。。
长孙飞白一边采药,一边想着乱七八糟,等回过神儿的时候,擦觉那张家的小丫头不知从哪里捡了一窝野鸭蛋。
就那样用裙子兜住,极为澄澈的双眸看了他一眼,缓缓道:
“未来几天,我们一直是沿着这条河行走,直到完全出了都城的地界儿,你们可以多存些食物和刚才那些草药。”
看着长孙家一个金饼子的份上,张倾善意的提醒了一句,就迈着小短腿往自己爹娘身边走去了。
长孙飞白耳边就传来了那对夫妇的惊叹和欢呼,在这个无比丧气的时刻,竟让人觉得十分温馨热闹。
歇息过后,大家继续赶路,因为张长安的枷锁去掉了,谢元娘就轻松了许多。
熏好的三十几条鱼,色泽黝黑中透着一股子奇特的味道,丝毫闻不见鱼腥的味道,因为被熏干了大半的水分,倒也不是很重。
张长安两只手各提着一个芦苇编织的篮子,熏干的鱼儿放在里面刚刚好。
张倾又在上面盖上了大片的树叶,把有些需要晒干的药草放在上面晾晒。
后面的路程十分枯燥,时不时的就会听见差役的呵斥声,还有流放之人的哭泣声。
张倾总是一边走,一边看着四周。遇到有用的药草,她就捡一些好的采摘,一路上竟然十分忙碌。
“头儿,你看那一家子,这哪里是来流放的,简直是出来游玩的。”
发痧刚好的许二骑着马在周虎旁边。
从知道自己的发痧是一个小丫头的半碗菜粥治好的之后,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关注这一家子。
王虎眼神瞟了许二一眼,“那家男人给的金叶子,同兄弟都只会一声儿,当做卖货的本钱。”
“是!”
许二顿时心中一寒,头儿这种从战场上下来的人,眼神真的太可怕了。
连忙打马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在空中把鞭子耍的虎虎生风。
“都快些走,没吃饱吗?亥时之前走不到青山镇,就且等着在野外露宿吧,荒郊野岭可是有猛虎野兽的,拖走一两个也不算给猛兽们打打牙祭了。”
许二的声音极其洪亮,丝毫看不出早上因为发痧快要不行了一般。
张倾正在路边采摘一颗止咳药草的时候,就听见一个娇柔的声音唤她“暖~暖暖~”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宛若山间妩媚的精灵般动人。
张倾假装没有听见,头也没回,只是加快了脚步,不过一溜烟儿的功夫,就跑到前面去了。
同以前一样,她强烈的直觉起了作用,张长卿是她要远离的对象。
虽然原身死的早,但张倾自觉,原身的一切不幸都是与这个美丽绝色的女子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