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倾也抬眸看向这个面色冰冷的男人,他身上已经没有自己半点熟悉的影子了。
哪怕爱他刻骨的佟佳氏在场,估计也知道这个男人不是那个会点着她鼻子叫她‘表妹’的人了吧。
张倾看着他开开合合的唇,往前一步,对康熙道:
“其实若是要知道六阿哥到底是为什么去的,其实拿出卡在他喉咙里的东西不就知道了?”
康熙眼神闪了闪,就听见德妃哭喊道:“皇贵妃,奴婢知道你恨我,可你竟然如此狠心。。。”
“呱噪!”德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倾左右两巴掌打了过去,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
准备开口的卫氏顿时把头低了下去,她没法忘记当初被突然暴起的佟佳氏压着打的经历。
康熙显然也想到当初的事情,扭头看向被琉璃搀扶着的方老太医,老太医点了点头。
其实康熙也明白,这点心是太皇太后那里出来的,又是小六自己抢的,若说四阿哥有什么错也谈不上。
但他的目光看向躺在地上的胤祚,他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这是他除了太子最喜欢的孩子啊!
人心都是偏的,且不说德妃这几年助他良多,就是这个千恩万宠的儿子像极了他小时候的模样。
所以,一股子埋怨就涌上了心头,若不是四阿哥和八公主背着六阿哥吃糕点,胤祚就不会去要,他们把糕点给了胤祚,他就不会去抢了就跑,后面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张倾一看康熙的脸色,就知道他心中所想,本想着这是在慈宁宫,不想闹的太难看,没想到这帮人如此得寸进尺。
看着这一群人,她也觉得无端的有些厌烦。周围的跪着的嬷嬷宫女也都死死的把头扣在地上,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张倾走到德妃面前,单手扯过身体已经冰冷的胤祚,这个时候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扭头对方老太医道:“老太医,劳烦用一下您的金针。”
德妃疯狂的要扑上来,被琉璃和红玉死死的按住,她只得大声喊“皇上,皇上,她死都不放过胤祚啊!”
康熙背手而立,也不知想些什么,或许他也想看看这个同他渐行渐远的表妹要做些什么。
张倾拿出长针,在胤祚的百会穴上慢慢捻入,扭头对琉璃道:“捂住她的嘴,太吵了。”
琉璃干净利落的卸了乌雅氏的下巴,在场所的嫔妃似乎刚认识皇贵妃一般,都愣愣的打了抖。
顿时耳边变的清静了,张倾学着那中年医生一般,运荡体内的气机,把余下的金针猛然没入胤祚的头顶,只余下一小部分。
于是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本来已经死了的六阿哥开始有了呼吸,虽然极其微弱,但是落针可闻的院子里众人还是都听见了。
康熙几乎也是悚然一惊,原本平静的双眼里掠过一抹异色,连忙用拳头抵在自己的嘴上,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才压住即将出口的惊呼。
有些胆小的宫女太监和妃嫔,口中叫着‘鬼啊’四处逃开,跪在那里的卫氏也如木头一般僵硬。
而本来还在挣扎的德妃此刻也全无动静,死死的盯着正在艰难呼吸的胤祚。
只有方老太医,捋着自己没几根的胡子挤到张倾身边,拿起六阿哥的手就号脉,口中神叨叨的说道:“耸人听闻,不可思议。。。”
张倾没有搭理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又拿出一根金针,白皙的手在六阿哥的喉咙处按了几下,找准一个位置,用同样的手法刺了下去。
众人本就睁大的眼睛此刻更是一眨不眨,原本躺在地上的六阿哥用力的咳嗽了一声,然后翻身趴在地上干呕了好几下,吐出了一样东西。
青砖地上出现的赫然是一颗红色的马牙枣,上面带着丝丝血迹,吐出之后。
六阿哥又干呕出黄黄白白的一堆东西。随后人哇张嘴哭了起来,可惜伤到了嗓子,只有眼泪却没有半点声音。
而六阿哥的奶嬷嬷吓的把头磕的砰砰直响,“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早上的时候奴婢已经检查过,没有察觉六阿哥还留的有马牙枣啊。”
宣妃冷笑一声道:“这可就稀奇了,这才三月出头,新鲜的马牙枣只有德妃你自己宫里才有,据说是什么法子保鲜,可以存放到第二年,我可是沾了太皇太后的光才见过两颗呢”
张倾指着六阿哥刚才按在青砖上手的位置语气淡然道:“你们说的可是这个玉兰糕?”
大家的目光都看了过去,张倾没有看那些嫔妃,只是静默的看着康熙,嘴角带着一股子浅淡的轻笑,泛红的桃花眸子温和依旧。
而琉璃和红玉已经放开了德妃,两人一个抱着四阿哥,一个搂着八公主,站在张倾的身后。
康熙一时间有些恍然,他知道,表妹以后只能是他的皇贵妃了。
四阿哥红肿着脸,同他极为相似的双眼,漆黑如墨的看着他,八公主小脸鼓起来,不停的在隔空给四阿哥呼呼呼~
所有人都不说话,就连搂在胤祚的德妃也停止了抽泣,只有方老太医口中神神叨叨的‘金针’‘竟然没有欺骗老夫。’‘果然能起死回生’
“传太皇太后懿旨,皇贵妃佟佳氏,鞠育众子,备极恩勤,特赏赐宫中凤辇行走,海淀皇庄子一座,隆科多御前行走。”
“四阿哥胤禛兄友弟恭,聪慧过人,特记皇贵妃佟佳氏玉牌之上,即日举行仪式,昭告祖宗。”
“八公主掌珠婉娩天资,敦睦嘉仁,加封固轮纯和公主,特不用远嫁蒙古,婚配由皇贵妃佟佳氏亲自做主。”
一个苍老洪亮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连续发了三道懿旨,每一道都是在驳斥刚才皇帝的口谕。
顿时院子里的人,无论是跪着的还是站着的都目光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