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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李代桃僵(二)(1 / 1)

大概又走了半柱香,刚进陆家府邸,眼前豁然开朗:一所演武场空空旷旷,方圆百丈一马平川,唯有中心处设有一座五丈见方的实木演武台。四下阴暗不见半盏灯,照明全凭月光。周末被台上一尊非常显眼的仗八铜鼠所吸引。铜鼠三足,若金鸡独立,左眼镶银白玉,右眼嵌黑曜石,背负九十九朵金莲,象征九十九重天,预意九九归真。他晓得此物,名唤洞玄仪,酷似一只即将嗝屁的瘸腿耗子在那伸腿瞪眼,苟延残喘。洞玄仪用于炼气入门者对玄炁领悟参差的检测,乃玄天宗至宝,价值连城。陆家玄炁检测定在明日响午,今夜就这么想当然的提前摆在这儿,即无人看管把守,属实怪诞。‘‘陆家的人素质都已经这么高了,路有拾遗,夜不闭户?’’周末踏上演武台,警惕地打量洞玄仪,暗付,‘‘事出反常,必有所图!’’凑近敲了敲着充满诡异气息的洞玄仪,凝神静气,迁思回虑,周末忽然感到脑后传来一阵剧痛,精神随之恍惚,如若先前置身太虚,顿感天旋地转,意识仿佛被驱逐出身体……冷风迅速停歇,空中皎月出走,时间似白驹过隙狂奔,空间如烈火焚烧扭曲跳动。阴影追随黑暗退去,天光大盛,花木凋零,梧桐一叶落,无声地飘洒在空地上的瓦砾堆里、枯枝败叶上,洞玄仪迅速与周末拉开距离,又如鱼出水般被照得越发清晰。镜花水月,虚实往复,光影相生。演武台上,一道虚影逐渐实质化,最终化为一副糟老头的模样。这副人模狗样臭皮囊,周末自然认得,正是贾钱那厮。‘‘诸位陆家子弟,今日玄炁检测,决定着你们自身和陆家的未来,日后,通玄得道,习武从军,学文当官,入市经商,甚至卖身为仆,一切决定皆由结果,重要性自不必多说。’’贾钱一身体面的冕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脸上不见一丝醉意。周末心中诧异,同时耳畔传来一阵阵叽里呱啦的吵闹,回神环顾,自己已然在台下,演武场地挤满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男少女,他们大都与陆家血脉相连,同气连枝,少有几个像周末这般拥有钞能力的。晴空不见皎月,天光四下横行。周末错愕地揉了揉眼睛,不知所措。‘‘我俩既然是跟随少主而来,自当倨傲些,莫要这般唯唯诺诺,辱没了宗家气势。’’身旁国泰民安相貌、穿着青缎罗裙,腰佩环首雁翅刀的年轻女子一脸严肃。‘‘你哪位?’’周末拍了拍脑袋,顿时又是一阵剧痛。不知何时,他后脑勺肿起了一个大包。‘‘什么情况!’’周末脑海一团浆糊,思绪如麻。低头看见脚上不伦不类的大红鞋,周末清清楚楚记得,分明刚才还赤脚踏石桥,溜达演武场,怎么就恍惚间已是次日响午?女子不作回答,面不改色,难掩一抹笑意傍嘴角,装腔作势地拍了拍腰间雁翅刀。周末眼眉微跳,脑海闪出‘吴妍语’这个名字。二人正前方站着他们的少主子,陆家家主独子——陆仁,相貌与自己平分秋色的俊美少年郎。周末不解,更感不安。此时他只想静静,理清思绪,认真思考一下当前状况。‘‘怎么了,现在嫌弃了?’’吴妍语瞧见周末低头呢喃,忽然又羞又恼,没好气的低语:‘‘是你自己赖着抢着的,没人逼你。’’周末心中有事,瞥了一眼吴妍语罗裙下方一模一样的大红鞋,不在意的敷衍道:‘‘你的鞋子?穿着挺舒服的,倒是与我的脚相差不大。’’说者无心,声音或许大了些,周围几位靠得比较近的陆家子弟听者有心,纷纷投来猎奇的目光,对着吴妍语指手画脚,上下打量。‘‘明知故问!’’吴妍语面色涨红,努力缩着脚藏于罗裙中。身为女儿家,长着一双汉子的大脚,平日里自然少不得背地里被人取笑。‘‘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我还真不知。’’周末迷茫摇头,望着台上洞玄仪,自顾追忆回想。‘‘休要装蒜,你分明知道,就是故意的。’’吴妍语有些气急,心中的话脱口而出。‘‘你这白眼狼,昨夜烂醉如泥,丢了衣鞋,险些冻死街头。是本姑娘不顾自身明洁,扶你到我闺房,为你沐浴更衣,然后……’’‘‘少啰嗦!’’周末越听越不对,大庭广众之下,这虎比娘们满嘴虎狼之词,当真是不怕人误会点什么?周末赶忙打断吴妍语的话,但为时已晚,周围陆家子弟心照不宣的拉长声音‘‘哦’’了一声。一时间,四下都是窃窃私语与轻薄讥笑。‘‘吴二娘子,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周末言语不善,思绪更乱。‘‘你叫我什么?’’吴妍语忽然愠怒,盯着周末,语出威胁,气势凌人。‘‘你都听到了!’’周末认真的说。‘‘你敢再说一遍试试?!’’吴妍语伸手扶向刀柄,锋芒毕露。“你让我说我偏不说,怎样?吴二娘子!”

周末虽心悸,却仍然针锋相对,说出绰号时一字一顿,愤愤然地俯身脱掉一只大红鞋,扔向吴妍语,气冲冲地说:‘‘鞋子还你,休要再像长舌怨妇般聒噪!’’这一幕,围观者瞧了个真切,揶揄嘲笑声越来越大。‘‘你——’’面对围观者讥笑,吴妍语只是蹙了蹙眉,见到周末如此行径,顿时气得咬牙切齿,恼羞成怒地拔刀相向。只听到“呛啷”一声,吴妍语腰间雁翅刀出鞘,淡青色泽刀身明晃晃。雁翅刀迎面斩下,力劈华山。仓促间,周末踉踉跄跄侧身躲过。雁翅刀一击斩入地面,吴妍语弓步上前,拖刀横扫,泥土翻飞。‘‘你疯了?!’’周末愤怒咆哮,仓惶后撤。有好事的陆家子弟见了此番场景,立马起哄,主动让出一圈空地,更多好事者望风而动。演武台上,贾钱扯着嗓门大喊,‘‘肃静!’’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人听他拿腔拿调的糊弄,场间立即沸腾起来。吴妍语更不打话,双腿猛一蹬地,整个人离地腾起,双手握刀冲前,左右刀花,一人一刀如离弦之箭直指周末。周末心脏狂跳,属实真害怕。吴妍语炼气期九层,距离迈入洞玄境仅一步之遥,自己区区炼气三层,不过刚入门,与之对抗如螳臂当车。当然,这不是其畏惧的关键,关键是吴妍语性格冲动,一但动怒是真会砍人的,下手毫不留情。吴妍语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周末,雁翅刀正身前刺奔喉腹。周末一退再退,迫不得已,只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随着右臂猛挥,一道金光从袖中掠出,笔直射向奔袭而来的吴妍语。吴妍语止步,挥刀上撩,挑高一寸,暗器被一斩两半,顺势从其两侧飞掠,扎入身后演武台的实木柱中。周末终于得以喘息,恶狠狠的说:“因为你是女人我才不杀你,不要以为我是怕了你 。当心我的手段!”

吴妍语眼神冰冷,横刀胸前,手指轻弹刀身,刀身发出一阵嗡咛声,似在挑衅、嘲讽对方。“真是醉了!”

周末自嘲一笑,随后收敛气息,正色道:‘‘很好,今日我就让你见识见识唐门绝技——暴雨梨花!’’话音未落,吴妍语已运行身法逼近。这一次,周末指间似有金光闪烁,不退反进,迎面而上。二者交手一刹那,周末先以下九流招式偷星窥月虚晃一招,转而化掌为拳,一拳轰出,这一招势大力沉,带起一阵劲风,指缝间暗器顺势飞出。一套组合招式虚中有实,实招背后暗藏阴招,三招一气呵成。吴妍语根本无视虚招,一招背刀以刀身压住周末重拳,另一只手准确无误的反手接住暗器,同时旋风腿飞踹,直接将周末踢飞。看着手中被当做暗器的两枚铜钱,吴妍语高傲的扬了扬。“嗯,这就是你的杀招?我见识了。”

见此情景,圈外众人兴奋不已,更有不嫌事大的,起哄大喊,‘‘杀了他!’’周末自然不是吴妍语的对手,短短数招已落下风。此刻,听得山呼海啸般的起哄声,周末顿时不干了,和着大家围成圈看热闹,自己被当猴子一样耍,这可不行!你们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偏要你们都掺和进来。想到这儿,周末不再限制于圈内,一个翻身后跃,窜入人群。但见周末隐入人海,早已被怒气冲昏头脑的吴妍语,本就是愣头青,可不在意周围吃瓜群众死活,一招白鹤亮翅,提刀杀入人群。几个离得近的围观者顿时被雁翅刀擦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更有倒霉蛋手指被齐刷刷斩断。顷刻演武场响起一片惊呼,紧接着响起一片骂娘声,再然后就是陆家子弟逞勇斗狠磨刀霍霍向着吴妍语。一个戴着铁拳套的强壮少年郎挡住吴妍语去路,‘‘陆家可不是你这种贱民可以来撒野的地方!’’说着,铁拳轰出,如狼奔猪突,势不可当。吴妍语不避不让,祭出雁翅刀,只听噗嗤一声,雁翅刀从少年郎肩后突出,吴妍语一个跟斗,悬空之际,出手拔刀,断臂斩飞。出手速度之快,始料未及。另一个未及避让的少女,惊慌中拔刀格挡,却被雁翅刀身重重的打脸……吴妍语一番追寻,乱砍,整个演武场彻底炸开锅,一时间乱作一团,人人奔走出逃,惨叫声连连。今日玄炁检测非比寻常,对整个陆家来说,举足轻重,容不得一点闪失。贾钱眼见事情出了差池,办事不力罪名难逃,赶忙亡羊补牢,吩咐护院打手抓住闹事者,无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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