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霜的复宠,几乎就是在一夜之间。
她落寞时,连宫里的花都跟着一并开败了,
如今一朝起势,内务府巴不得将最好的东西全都挪到永和宫去,
从前那些给过她脸色看的人,也是惶惶不可终日。
等永和宫被里里外外翻修了一番后,昔日奢华再现,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今日,也是六宫后妃复入永和宫,来给宁婉霜请安的日子。
后妃们都见识过宁婉霜的跋扈蛮横,所以无人敢迟来,
唯有容悦的位置一直空着,显得十分突兀。
宁婉霜便问惠嫔,“今日合宫来与本宫请安,你宫中的佟贵人呢?”
惠嫔道:“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我睡得早,晨起的时候就没见着佟姐姐,还以为她已经来给贵妃姐姐请安了呢~”
李常在说:“回贵妃娘娘的话,佟贵人昨天晚上被鸾鸣承恩轿接走了。”
“接她?”宁婉霜不解道:“皇上昨夜是在本宫宫中用的晚膳,敬事房将绿头牌呈上来的时候,本宫明明见着皇上是翻了康答应的牌子,怎么鸾鸣承恩轿反而去了昭纯宫?”
这康答应说来也是个可怜的,
自入宫开始,就跟个透明人一样,被萧景珩宠幸过一次后就彻底冷落下来,
要不是昨日太后劝着萧景珩要雨露均沾,只怕萧景珩再过个一年半载,都要忘了宫里头还有她这么一号人了。
提及此事,康答应也是觉得委屈,
她和瑶妃一并住在瑶华宫,瑶妃先是为她抱不平道:
“康答应昨日原都是已经打扮上了,可临了小印子却说皇上圣心转圜,去接了佟贵人,让康答应好生歇着。你们瞧,这康答应可怜见儿的,眼睛红成这样,怕是昨儿个已经伤心一夜了。”
众人瞧着康答应这会儿仍是红着眼,免不了也替她分辩几句,
“那佟贵人又不缺恩宠,怎么连康答应的恩宠也要抢了去?实在是太过分了......”
“贵妃娘娘可得管管她,不然往后这宫里头人人献媚邀宠的,岂不是乱了套?”
后妃议论间,容悦这才姗姗来迟,
她瞧着一脸的倦怠,给宁婉霜请安的时候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宁婉霜自上而下打量了她一番,泠然道:
“永和宫才收拾出来,今儿个是后妃头日恢复给本宫请安,你来的这样迟,是怎么个意思?”
“贵妃娘娘恕罪。”容悦极为敷衍地福了福,道:“嫔妾也是想来,可昨夜嫔妾侍寝,皇上觉着嫔妾辛苦,就许了嫔妾可以回宫多休息一会儿,嫔妾这才来晚了。这点小事,姐姐不会跟妹妹计较吧?”
她言行举止轻浮,摆明了是把‘恃宠而骄’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宁婉霜却也不恼她,反而是笑着说:
“你与本宫都是伺候皇上的,自然是皇上的心意更重要些。只是你请安晚来,旁人多少要对你有所议论,也是要妹妹平白无故受了委屈。
这样吧,未免后妃多有怨言,即日起,你便从惠嫔宫中搬来和本宫一起住。如此一来,你侍寝后就算想要回宫歇一会儿,也是在本宫这儿的偏殿歇着,总不会耽误你给本宫请安。”
此话一出,众后妃虽是不言语,但却无不在等着看容悦的笑话。
谁不知道宁婉霜那跋扈性子?
容悦倘若真的搬去跟她住,明里暗里要看她脸色不说,即便是日后萧景珩翻了容悦的牌子,敬事房的人将鸾鸣承恩轿落在了永和宫门口,宁婉霜也能做出自己上了轿子,将容悦强留在宫中的事儿。
如此这般,那容悦的恩宠也就算是彻底断了。
容悦自也能看出宁婉霜打的是什么算盘,她忙道:
“嫔妾多谢贵妃娘娘一番好意,只是嫔妾自入宫就与惠嫔娘娘同住,如今娘娘有着身孕,嫔妾自然要贴心伺候娘娘左右。这个时候臣妾若是搬去了贵妃娘娘宫中享福,那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之人?”
宁婉霜笑,“你伺候皇上已是辛苦,再去照顾惠嫔,难免分身乏术。”说着看向惠嫔,又道:“李常在无恩一身轻,留她照顾惠嫔最好不过,妹妹觉着呢?”
惠嫔本还在吃着桌上的糕点,
突然被宁婉霜问了一句,方擦擦嘴要回话,就听宁婉霜抢在她前头又说:
“妹妹没有意见就成。行了,今儿个且都散了吧。佟贵人留下,让你的宫人回去帮你收拾收拾日常用度,往后你便住在本宫这儿了。”
容悦是一脸的为难与不悦,
这表情看在旁的后妃眼里,还没出永和宫的宫门,一个个私心里都要笑掉大牙了。
可待众人散去后,容悦却是一扫满面凄然,反而向宁婉霜深深福了一礼,
“多谢贵妃娘娘。”
宁婉霜冲她随意扬手,“没外人在,不必做这些样子。”
她招呼容悦落座她身旁,又说:“宋昭告诉了咱们惠嫔的身份,咱们总得提防着。你跟着我,总比住在她宫里头要好许多。”
容悦颔首应下,眸色渐深,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惠嫔既然喜欢演戏,那咱们就好好儿陪着她演一出好戏。盼着宫外的安排能尽快成事,昭儿的清白,也能早日得还了。”
这些日子以来,其实宋昭一直都在暗中通过秦泰与容悦和宁婉霜联系,
她在来信里告诉了她们关于惠嫔的事,让她们多加小心,
先求自保,一切事容后再议。
宋昭并没有让她们去帮她筹谋什么,
更没有让她们去讨好萧景珩。
但容悦与婉霜,还是不约而同的如此做了。
不为别的,只因君恩加身,是后宫女子能掌握话语权的唯一途径,
她们想要救宋昭出水深火热,
就必须先得了萧景珩的宠爱,日后才有机会,能在他面前说上话。
*
到了启元六年四月,江南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肆虐数月的疫症终于被控制住,灾后的重建工作也在安王的妥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等五月初他回京述职的时候,先是给萧景珩引荐了一名江湖郎中,
“启禀皇兄,此人便是张郎中。此次疫症得治,全靠张郎中医术卓群,竟是比太医院的太医还先研制出了治疗时疫的方子,救江南百姓于水火之中。”
张郎中得萧景琰引荐,忙跪地向萧景珩叩首道:
“草民张航彻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萧景珩朗声笑道:“你的事朕都听说了。早先安王在江南染疫,也是你经手治好的。此番你立了大功,这般人才朕也不愿埋没。你可愿留在宫中伺候?太医院副院判的衔还虚着,你若愿意,便由你顶上。”
张航彻喜不自胜,连连叩首道:
“草民多谢皇上隆恩!日后侍奉君上,定当鞠躬尽瘁,必保皇上龙体康健!”
得此喜事,小印子便带着他下去先准备着入宫当值的事,
待殿内唯余兄弟二人时,萧景琰才向着萧景珩拱手一揖,肃声道:
“皇兄让臣弟彻查蚩东坝决堤一事也有了眉目。臣弟细查细验,果然发现端倪。此番蚩东坝决堤,绝非是天灾,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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