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于此时,康玉斌入内来报,
“贵妃娘娘,太后身边的青竹姑姑来了。”
“哦?”宸贵妃忙将画本合上放在一旁,“这冰天雪地的她怎么来了?快请进来。”
青竹入内后,掸去一身风雪,毕恭毕敬地对宸贵妃说:
“贵妃娘娘金安。今日初雪,每年初雪时后妃都要往梅苑祈福,太后说今年这事儿交给您负责。太后近来身子见好,也想一同去凑个热闹。”
梅苑祈福一直都是皇后操办的,如今这事儿落在宸贵妃身上,她自然喜不自胜,忙笑着对青竹说:
“劳烦姑姑替本宫回太后的话,这事儿本宫一定安排妥当。”
青竹笑着颔首,转而看向一旁的宋昭,又说:
“懿嫔也在,倒省得老奴再跑一趟了。太后说许久未见大皇子十分想念,让娘娘明日将大皇子也带着,嘱咐给大皇子穿暖和些。”
闻言,宸贵妃眸底闪过些许的失落。
承欢养在她膝下,按理他才该是萧景珩的长子才对,
可萧景珩不认这个孩子,下人们也只当这个孩子不存在,倒是对着宋昭的承煜一口一个大皇子叫的顺溜。
而宋昭却是笑着说:“那是自然。且承煜还未见过雪呢,定也欢喜。”
等青竹走了后,宸贵妃便厌厌地对宋昭说:
“得了,你今儿也先回去吧。皇上既然要你协理六宫,那明日梅苑赏雪观梅的洒扫琐事,本宫就交代给你去操办。明儿个太后也要去,你必得事事办得妥当,别让本宫失望,也别叫太后看了你的笑话。”
宋昭冲宸贵妃恭敬一揖,“臣妾多谢贵妃娘娘提携。”
回宫路上,宋昭倚着轿壁正静静想事,
听云杉在外头念叨起来,
“洒扫琐事从来都是内务府的下人去做,贵妃从前协理六宫的时候连这些管都不管,怎么一到娘娘这儿,她就又这又那的诸多事端?
方才还逼着要娘娘喝姜茶,更给娘娘案边放了个炭盆烤着,她哪有那么好心?奴婢觉着,她八成是看出来娘娘里头衣裳穿得厚,故意刁难娘娘来着!”
云杉这话,宋昭并没有接。
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宸贵妃此举究竟是因为看出了她衣着厚实故意刁难,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总归宸贵妃将梅苑洒扫的事交给了宋昭,宋昭也不马虎,
他让云杉给后妃们都准备了汤婆子,里头还暖了些雄黄酒,用来驱蛇虫效果最佳。
等晚上雪停了,又命小福子带着人去梅苑那儿给积雪上撒盐,
确保雪化了不会凝结成冰,别让谁明日在梅苑摔了碰了的。
这一切原本已是准备妥当,
可没曾想第二日清晨,这雪又下了起来。
宋昭带着乳母赶去梅苑的时候,太后她们也已经到了。
今日皇后也出来了,
她跟在太后身旁一个劲含笑奉承着,
但是太后似乎不太愿意搭理她,脸色定的平平的,只有一句没一句敷衍着。
还是在见到了承煜之后,太后脸上才扬起了和煦的笑意。
乳母将承煜抱到太后面前,太后对着自个儿掌心哈了口气,捂热了手才摸向孩子稚嫩的脸颊,
“小承煜,想不想皇祖母呀?”
承煜和太后倒是很投缘,每每太后一逗他,他便笑得‘咯咯’的,
皇后瞧着也从旁笑道:“都说孩童最亲近和蔼慈悲之人,这话果然不假。瞧大皇子见了太后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太后则清浅一笑,随口道:“你的静和养在哀家膝下,倒是一见着哀家就哭,好像哀家生得凶神恶煞吓着她了似的。”
“......”
皇后一时哑口,本想问太后今日为何不带静和出来,这会儿也只能先消停了。
众人一路往梅苑里头去,
皇后立在太后左边,贵妃则立在太后右边,是一点风头也不想让皇后占到。
承煜原本一直是由乳母抱着,但太后实在喜欢这孩子,便说:
“来,让哀家抱抱。”
乳母恭声诺下,将襁褓交给了太后。
宋昭身为人母,自然比谁都紧张自己的孩子,
见太后抱着,她本是要上前和太后走在一处,也好时时警惕着。
却才上前两步,就见惠嫔蹦蹦跳跳跑到她身边,手中还攥着一枝开得红艳的梅花,
“宋姐姐,送给你~”
宋昭笑着接下,又见惠嫔今日脖子上系着一个雪狐皮围脖,
毛色雪白透亮,很是好看,
又将她的脖颈护得严严实实的,半点风也钻不进去。
宋昭便道:“妹妹今日的风毛围脖倒是好看,衬得妹妹很是娇俏。”
惠嫔摸了摸狐狸毛,机灵笑着,“嘻嘻~我也很喜欢~”
她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说完,又蹦蹦跳跳的往梅苑里头跑。
可她只顾着玩闹也不看脚下的路,新雪落在花了的旧雪上满是泥泞,
惠嫔跳起来一脚踩下去,不慎足下打滑,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捂着屁股哭了起来。
宋昭离她最近,立马上前搀扶她,
而她的哭声也引得走在前头的众人驻足回首。
太后猛然回头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却不知是回头回得猛了,还是身子尚未康健仍有病根,
太后忽而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连站都站不稳,
原本怀中紧紧抱着的襁褓,也不慎从手中脱落,令得承煜头朝下向地面栽去。
“承煜!”
宋昭眼睁睁看着孩子就要摔在地上,
惊得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
奈何她搀扶惠嫔,距离太后有一段距离,
哪怕她已经扑了在了泥泞里,这电光火石间也来不及搭救。
于这千钧一发之际,所有人都傻了眼惊呼出声,
而宋昭却瞥见有一个略显臃肿的身影,竟是没有丝毫犹豫扑了出去,
她在空中将承煜稳稳接住,而自己却足下一崴,跌倒在地。
那人不是旁人,
却是已经怀有五个月身孕的......
宸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