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暖一睁眼就看见了那双注视着她的眼睛，以及……停留在她脑门上的手。
“张楚？”顾星暖眨眨眼，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大脑还处于迟缓的运行状态当中，这一刻竟然觉得眼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
是张楚。
她认识了很多年的家庭医生张楚。
可他此刻的动作和表情，却又不像张楚。
“……”没想到她会忽然醒过来，张楚也是猝不及防。
他神色淡然的收回手，说：“先生说你有点低热，让我过来看看，刚才试过你额头的温度了，的确还在烧着。怎么样？现在什么感觉？能起的来吗？”
顾星暖躺的久了，也想起来坐坐。
只不过头晕的厉害，只能靠着。
“我给你开点退烧药。除了发热还有没有其他的症状？咳嗽？”
顾星暖摇头。
“鼻涕？”
顾星暖继续摇头。
张楚点点头，在医疗箱里翻找了一阵，拿出两盒药放在床头柜上，“服用方法我已经给你写在盒子上了，吃前看一眼就行。”
“张妈去老宅工作了，你知道吗？”顾星暖忽然问。
张楚的手明显顿了一下，但神色如常，“知道。她怕你为她操心，所以没让我告诉你。”
顾星暖吞了吞嗓子，“张楚，我好像从来没意识到，你跟张妈都姓张。”
张楚挑眉，“张是大姓。”
“可……”顾星暖顿了顿，“我那天听见张妈叫你小楚。”
但是在水月居的时候，张妈都是客气的叫他张医生。
虽然以张妈的年龄，张楚在她面前是晚辈，叫一声小楚也没什么。可是豪门里讲究的不是年纪大小，而是地位尊卑。
在水月居，张妈只是个佣人。
而张楚是个家庭医生，有的时候是会跟着薄行简出差的。
地位之差很明显。
所以张妈称呼张医生是最合理的，而私底下叫小楚，关系不好到一定程度是不会这么叫的。
张楚抿了抿唇道：“张妈的病我是最早一个知道的，私下给了她不少帮助，久而久之她就习惯叫我小楚了。”
“……”
这个解释听上去很完美，找不到破绽。
地位是有的，人情也是有的。
顾星暖没做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张楚。
张楚道：“对了，刚才我来的时候在门口看见了洲少爷。”
“陈西洲吗？”顾星暖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嗯。他在门口坐了一夜，我看他眼睛都熬肿了，身上也是湿的。”
顾星暖想起昨晚。
如果不是陈西洲，那她真的要玩完。
“他怎么没进来？”
“不知道。”张楚摇头，“大概是担心你。”
说完他又道：“看的出来，他挺在乎你的。”
……
离开水月居后，张楚把车停在了路边，给张妈去了个电话。
得知顾星暖一切安好，张妈才松了一口气，并且自责道：“都怪我。我就知道薄成茵支开我没安好心，可当时又没办法……这么一闹，暖暖的真实身份怕是瞒不住了。”
张楚垂眸，语气淡淡的，“瞒不住，就不瞒了。”
“小楚，你怎么了？”
“刚才暖暖试探的问我了，她怀疑我和你的关系了。而且今天她看我的神情不太对，我总感觉她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张妈那边默了默，沉声道：“暗网那边的消息，你确定都封死了吗？”
“确定。”
“那她应该不会查到什么。”张妈说，“别看暖暖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心思很敏感。我倒希望她这辈子都别想起七岁前的事情，这样她就不会痛苦了。能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对她来说才是最大的幸福。”
张楚的手握紧了方向盘，“可，我还是要带她离开薄家，脱离薄行简。”
“这个自然。在我死之前，怎么也要把暖暖从薄家接出来。”
……
顾星暖还想再睡会，夏知微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喂，暖暖，糟糕了！你的秘密被捅出来了！”夏知微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只是在一大早看见引爆全网的新闻，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连牙齿都没刷，着急忙慌的给顾星暖打电话。
顾星暖没看新闻，但她也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闭着眼睛道：“嗯。”
她的反应太平静了，平静到夏知微怀疑人生，“是薄七叔的手笔吗？”
这么大的新闻，要没有薄行简的许可，榕城哪家媒体嫌命长敢播报？
“一半一半。”
“什么意思啊？”
“爆料是薄家干的事，他应该也没阻止。”
一半是薄成茵的功劳，另一半是薄行简的纵容。不然网上那些新闻，不敢这么大肆报道转载。
夏知微有点担心她，“那你现在怎么办？薄家会不会把你给吃了呀？”
“呵呵。”顾星暖无力的笑了笑，“我已经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啊？？？”
顾星暖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眼神有点空洞，“微微，我昨晚和薄行简……那个了。”
“！！！”
……
顾星暖是女孩这件事一经爆料，震惊全网。
往日里她的照片都被翻出来，被网友们一帧一帧的鉴别，还真找出了不少漏洞。
只是从前大家都拿她当正儿八经的男孩子看，现在忽然变成了女孩子，这一反转着实让人兴奋。
兴奋点有三。
一，她是如何瞒天过海，女扮男装十年了的？尤其还是在薄行简的眼皮子底下！
二，如果她是顾家的女儿顾星暖，那么真正的顾星尘去哪儿了？据说当初在车里被烧焦的那具尸体是个女孩，可顾家只有一个女儿，那就说明死的是替身。而真正的顾星尘又在哪儿？
三，短头发的顾星暖尚且清秀帅气，长头发穿裙子的她，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总上三点，网友们经过激烈的讨论，自问自答推理出了三个答案：
一，当年被收养的时候顾星暖只有七岁，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是不可能有如此心机的。而且薄家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创下商业帝国的薄行简，难道会是个睁眼瞎吗？顾星暖之所以能这么顺利的瞒天过海十年整，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有人暗中指引，要么是薄行简早就知道这件事。
那么新的疑问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