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巷子太窄了，车开不进去。”
“得嘞，您停这就行。”堂堂方队长竟连个钱包也没有，钱卡糖之类的东西乱七八糟塞了一口袋，翻了半天才付了车钱。
顾连绵有点心酸：啊，方队真穷！
司机大叔从泛黄的皮夹里找着零钱，头一抬，却发现两人已不见影了。
“哎，钱还没找呢！”
狭窄的小巷里，一堆孩子凑在一起打闹着，见到了方衍之这个“不速之客”，受了惊一般的到处乱窜，以至于生生逼慢了正在狂奔的方队的速度。
方衍之很是无奈，他就长了张坏人脸吗？怎么走哪都被当做犯罪分子，他明明是牢记八荣八耻贯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人民公仆好吗？
“两只老虎……”
靠，他回去一定把这傻缺铃音换了，每次肖煜犯病受害者总是他，不对，好像局里那帮祖宗们的侵害对象都是他，从来就没幸免过。
他觉得他有必要要认真思考一下他为什么现在混成这个凄惨样子了……
“喂？”这次方衍之直接开了免提。
“方队我和阿展刚才跟到宋海峰和一个男人接头，可惜那男人太警觉，我们被发现了。”
方衍之停下了脚步：“抓住没有？”
“只扣下了宋海峰，跟他接头的人跑了……对不起方队。”
“行了行了没啥事。”方衍之嘴里叼着棒棒糖，说话有点含糊不清：“下次注意就行了，你们现在扣住宋海峰等我过来。”
此时方衍之同志的形象着实不太良好——头发乱炸，灰头土脸，后腰不仅少了快衣服还血淋淋的挺吓人。
……还真挺像犯罪分子的。
另外，在方队一米以外，还有几个小不点眼巴巴地看着他手里的糖，但碍于他形象太糟糕所以不敢上前，一双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的脸皮比城墙厚的方队都不好意思起来。
一大几小面面相觑，场景说不出的可爱。
“来来来，叔叔请你们吃糖。”方衍之挠挠头，从他那啥都有的兜里翻出所有的糖分给这些孩子们：“都有都有啊别着急。”
孩子们也很有礼貌，一一道了谢。
顾连绵在不远处看着他们，阴霾的心情出奇地晴朗起来，刚刚涌起的不安也消失了个干干净净，耳边只剩下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和男人的温暖笑脸。
一丝难以言明的暖意从心底里爬上来，驱散了重重黑雾，她似乎看到了她一直追寻的意义……坚持下去的意义。
“好了叔叔要走了，你们在这玩要注意安全啊，天黑了就赶快回家。”方衍之拍了拍一个小男孩的脑袋。
“恩，叔叔再见。”
告别了孩子们，方衍之抹了把汗：“小鬼真难缠，我说连绵，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顾连绵失笑：“你少嘴硬了，看你哄孩子那个柔情似水的劲儿，我还插什么嘴啊？”
“可算了吧。”方衍之摆摆手：“说正经的，程浩从我们这刚跑宋海峰那就有了动静，从距离和时间上算程浩太有嫌疑了，但还是那句话，我觉得一切都太过于刻意，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想得复杂了。”
话非要加上个最后一句，顾连绵却知道他其实十分笃定自己的判断，只是出于谨慎才并不把话说满……这个男人啊，精明圆滑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但骨子里又是那样的至纯至善，真是个比较特别的人啊。
现在两人也不是特别赶时间了，所以也用不着像刚才那样跑，肩并肩边走边说着话。
“不，方队，我认同你的意见。”顾连绵道：“这件事本身就很蹊跷，我们去鹏程，正好遇到鬼鬼祟祟的程浩，跟踪正好被车撞，然后跟丢的程浩又正好有了时间跟宋海峰会面。接二连三的巧合，就一定是人为了。”
“嗯。”方衍之点点头：“所以刚才你也不算是判断失误，那车主的确挺可疑的，虽然……可能不是你以为的人。”
语罢他偷偷观察了一眼顾连绵，见后者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又道：“我只是猜测，你别在意。”
这个男人真是有点敏锐过头了。
顾连绵摇头：“没什么，你猜的也没错，我刚刚以为那辆车上是一个潜逃的杀人犯，不过我看错了。”
方衍之淡淡注视了顾连绵两秒，没有再说什么。
“方队”李展迎面走上来。
方衍之冲他轻点了一下头，走到了李展押着的宋海峰面前，不咸不淡地开口：“宋医生，咱们也算是故人了，我实在不愿意和您以这种方式见面，所以，您还是坦白从宽吧。”
宋海峰今日穿了套较为古朴的唐装，看起来俨然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学者，被铐起来的双手与他的气质格格不入。
“方警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抓我，我只不过是跟一个学生见面而已。”
“学生？”方衍之简直被气笑了：“什么样的学生见了警察就跑？还有您能不能解释一下师生见个面为什么要跑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宋海峰不说话了。
“得。”方衍之皮笑肉不笑：“看来您是不怎么打算交待了，那咱就局里见吧。阿展大海，带走。”
审讯室
“宋医生您还是交代吧，我相信您一定是个好人只是被坏人迷惑了，您看那些被杀的人死的多惨啊是不是，他们还有家人，三个好好的家就这么散了啊，还有，您想想您的家人巴拉巴拉……”
宋海峰：“……”
方衍之对着监控一脑门的官司，几乎快要倒地不起了，他颤巍巍伸出一根指头：“谁？到底谁把苏星余这二货放进去的，这是要干什么？啊？”
“除了肖煜还能有谁。”一个长相并不十分出众但是十分顺眼的男人接了话，并从后面拍了拍方衍之的肩。
这就是昨天顾连绵没有见过的林浩扬——一个脾气好到不符合常理的妻奴女儿奴外加知心社会主义老大哥。
方衍之转头一看，显然见到这个男人十分高兴：“林哥你来了，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老头子给咱调的犯罪心理学顾问顾连绵，高智商人才，咱队里的最高学历。”
林浩扬似笑非笑地扫了方衍之一眼：“难得见你这么夸一个人啊。”
然后他冲顾连绵露出了个亲切的笑容：“你好，我叫林浩扬，比他们略微年长了几岁，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叫我林哥。”
“林哥。”顾连绵回了一个笑：“别听方队胡说，我就是多读了两年书罢了，也算不上什么高智商人才。”
“喂喂喂。”方衍之坐在桌子上，拿手敲了敲监控器：“我说你俩客套完没有，我觉得再把这货放下去宋海峰该疯了。”
“不会。”林浩扬温温润润地笑：“肖煜不是也在里面呢吗，他你还不相信啊。”
“我看悬。”方衍之索性转过去了，眼不见心不烦。“肖煜这小子最近被那二货带的跑得越来越偏，我好好的刑侦大队最后都快变傻缺收容中心了。”
林浩扬：“……”
顾连绵：“……”
如果论傻缺的程度，难道你方大队长不是应该首当其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