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在宫廷长大，见惯了趋炎附势和捧高踩低，就越发懂得真心实意的可贵。”慕成雪轻捏着秦兮若的手，因为一直有干活，秦兮若的手并不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娇嫩，反倒有一点点粗糙。
可正是这一点点的粗糙，让慕成雪感受到了她的真实。
他细细摩挲着她的掌心，内心觉得很是安心。
“特别是在我经历了那么多事后，体验了这世间的人情冷暖，世人在意的那些东西在我看来不过都是浮云，”慕成雪的眼神就变得深邃，“我更在意一些真情实感的东西，比如你。”
“你善良，待人赤诚，”慕成雪就同秦兮若笑，“平日里没什么小心思，遇着事也不喜与人计较，认识你的人几乎都能与你处成朋友。就连老五这个平日里眼高于顶的人，也会帮着你说话……这些都是你难能可贵的品质。”
“我知道你在意什么，无非是觉得自己出身不够好，配不上我这王爷的身份。”见秦兮若没有搭话，慕成雪就继续解着秦兮若的心结，“可你有没有想过，以我之前的身份，还有我现在身处的这个位置，本就惹人忌惮。倘若我再娶个家世很强的女子为妻，恐怕以后都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怎么会！”秦兮若听到这，终于不再沉默，“皇上那么心疼你！”
听到这话的慕成雪就笑出了声。
“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太不了解皇家了。”慕成雪笑着摇了摇头，“天家无父子！皇宫，是个最不顾念亲情的地方。所有人，都先是君臣，然后才是夫妻、父子、叔侄。叔父也只会在他允许的范围里纵容我，一旦我跳出了他画给我的那个圈，他必定会我同我翻脸。”
秦兮若听到这就变了脸色。
“那你之前还怎么敢顶撞皇上……”她心中一阵后怕。
“我活得越不务正业，叔父就对我越放心，也更愿意宠溺我。”慕成雪继续笑，“所以一开始我离经叛道地想娶你，叔父虽震怒，却没有把我们两怎么样，到后来叔父应该也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弊，这才给我们赐了婚。”
“可我还是觉得……我的这个身份，会让人耻笑你。”秦兮若犹豫着道。
“那就让他们笑呗！”慕成雪混不在意，“有些事你越在意，越想掩盖，别人越想深挖；你坦坦荡荡地摆在人前让他们议论个三五天，他们反倒会失了兴趣，过了这个劲头就不会再提了。”
“可这样的话，岂不会对不起皇上的用心？”秦兮若就想到了承佑帝的大费周章，没想却是一场掩耳盗铃。
“叔父这么做，维护的还是皇家脸面，也算对外的一个交代。”慕成雪便笑，“至少那些朝臣和命妇不会在公开正式的场合质疑你的身份，因为这样做的话，就和质疑叔父无异。不会有人做这种惹火烧身的事的！”
“所以，你真的不要想那么许多，你只要记住，你现在是我的妻，是名正言顺的宁王妃，是这座府邸的女主人！”慕成雪就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你手里握着金册和圣旨，不管走到哪，你都可以理直气壮地面对那些流言蜚语，杀几个鸡，儆几个猴，大家也就都老实了。”
“而且……我发现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时不时的不太自信。”慕成雪就改拉为抱，将秦兮若轻轻地抱进怀里，“这就需要我隔三差五地提醒提醒你，你真的很好，而且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附加的东西！我不希望你将自己束缚在世人的眼光中，你要像我一样经历过那些，你就会发现你在意的这些都是浮云。”
慕成雪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就像春雨般润入秦兮若的心田。
她原以为自己将那些焦虑不自信的情绪都隐藏得很好，可没想他都知道。
“是我不对……”秦兮若就垂下了眼，“我不该……”
“不是，错的那个是我。”没想秦兮若的话还没有说完，慕成雪就打断了她，“是我将你拉入了我这如同泥淖般的生活，让你变得诚惶诚恐。可我又舍不得放你走，只好让你陪着我一块煎熬了。”
“能陪在你身边，又怎么会是煎熬？”听着慕成雪一路说了这么多，秦兮若就算是个棒槌都知道他这是在故意安抚和宽慰她。
她就定了定心神，反握住了慕成雪的手：“元大哥，以后我再也不胡思乱想了，既然已经成为了你的妻，我便会极尽可能的当好你的妻子！我还是之前那句话，你若不弃，我便相依。”
慕成雪听得这话，嘴角的笑意就变得更盛。
因为他很久都没有听到秦兮若称他为“元大哥”了。
“好！”慕成雪轻声应了，将秦兮若的手握得更紧了，“不管今后会遇到什么，我们一起面对，谁也不说拖累谁的话。”
*
昨夜听慕成雪说过那一番话后，秦兮若就美美地睡了一觉。
待她再睁开眼时，慕成雪已不在身边。
她知道，以他的习惯，这个时辰应该是去练拳了。
“王妃醒了吗？”正盯着帐顶的承尘发呆的秦兮若就听得周采薇在外间压低了声音问。
“还没。”另一个声音轻轻柔柔地回答着。
秦兮若辨认出这是白芷的声音。
一想到自己今日还有很多事要做，她便没了赖床的心思，而是撩了帐帘坐了起来。
“王妃起身了。”一个守在屋里的小丫鬟就脆生生地禀报着，很快白芷就领着人进了屋，又是递牙粉，又是递帕子的，差点让秦兮若有了生活不能自理的错觉。
“放下这些让我自己来吧！”秦兮若就有些不习惯地道。
谁知她的话刚一说出口，刚还站在她跟前服侍的人就跪了一地。
白芷更是给秦兮若磕起了头：“王妃，婢子们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王妃提点，千万不要赶婢子们走呀！成国公夫人说了，咱们跟着您到了宁王府就是您的人了，倘若被您打发了回去，成国公夫人就会把我们都给发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