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太后没有接话。
对于慕成雪娶了个丫鬟为妻这件事,她虽觉得意外,却并不反感。
在她看来,这世道本就不公,有些东西如果想要,就要自己去努力争取。
要不然当年进宫只是个小宫女的她,也不会有如今的身份和地位。
因此在见到慕成雪和秦兮若这对小夫妻时,郑太后并没有说多余的话,而是在他们给自己磕了头后,就命身边的嬷嬷赏了他们一个玉石雕的石榴摆件。
石榴象征着多子多福。
而这个石榴摆件是由一整块玉雕成的,每一个石榴都有婴儿拳头那么大,石榴籽更是雕得晶莹剔透的,就像是真的一样。
这样的摆件,在宫里都不多见。
郑太后能将这个物件赏赐给他们,就已经是一种表态。
慕成雪再次激动地给郑太后磕了头。
因郑太后不便言语,而她也不愿意让太多的人知道她不便言语,在慕成雪给她磕过头后,便示意自己乏了。
慕成雪就提出了告辞,清秋道人主动提出送他们出慈宁宫。
路上,慕成雪就问起了郑太后的情况。
“说不上好坏,”清秋道人就道,“想恢复成以前,那是不可能了,但比起半身不遂,现在已是最好的情形。若是顺利的话,再帮着调养一两个月,我就能出宫了。”
慕成雪听着就很是惭愧。
当初若不是他一时冲动,惹得叔父动了怒,郑太后也不会因此发病,更不会累得清秋道人出不了宫。
如今叔父和太后不同他追责,已是对他最大的宽容。
清秋道人瞧着他的神情,就安抚他:“咱们一家人也不说两家话,冲着你叫了我一声姨母的份上,我当会全力以赴的。至于有一事,你也得帮帮我。”
慕成雪一听这话,立即正了脸色:“姨母请说。”
清秋道人便道:“胡德全的医术,看点头疼脑热还行,遇到点疑难杂症他就发怵,你得找个人帮我看顾着回春堂,可别让我从宫里出去后,回春堂却没有了。”
“既然这样,我让王府的张府医过去坐堂一段时间吧!”慕成雪想了想。
清秋道人没有异议,将他们二人送出慈宁宫后就止了步。
而慕成雪和秦兮若则在宫人的引导下去了坤宁宫。
因皇后娘娘这些年都在诚心礼佛,整个坤宁宫就弥漫着香烛的味道,那感觉像极了到了寺庙。
只是他们二人还没进殿,就被人拦了下来:“娘娘说了,她早已不理俗事,王爷和王妃的心意她心领了,还请王爷和王妃不要绕了娘娘的清修,请回吧!”
听得这话的秦兮若和慕成雪就对视了一眼,正有些不知所措时,那人又悄声道:“王爷、王妃,真不是我家娘娘有意为难二位,平日里就算是永宁大公主来了,也只能隔着这道门同娘娘说上一两句话,您二位还是请回吧,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当差的下人。”
“既是如此,那我们就在门外给皇后娘娘磕个头好了。”慕成雪也不想强人所难,就和秦兮若在坤宁宫外朝着屋里的皇后娘娘行了叩拜之礼。
礼毕后,二人就携了手欲离开,不料大殿里却走出一人来,手里还拿着一卷画轴。
“宁王请留步。”那人就上前道,“娘娘说没有什么其他的好东西送给王爷当贺礼,娘娘就亲手画的送子观音图给王爷,祝愿王爷和王妃早生贵子。”
秦兮若听得这话,就脸一红。
怎么一个两个的送的都是寓意着生孩子的东西?
慕成雪却大方的接了,谢过了那宫人后,带着秦兮若又回了乾清宫陪着承佑帝用过晚膳后,这才回了宁王府。
回到宁王府的秦兮若就赶紧让人帮忙将头上的七翟观取了下来。
她从来不知道顶着这个东西,脖子会这么累。
还有身上的那套命妇服,又厚又重,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而且在宫里陪着承佑帝用膳时,她又不敢吃得太多,每一样都只浅尝了一口,以至于出宫时,她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你之前在宫里吃饭也是这么难受吗?”散了头发,又换了一身常服的她就忍不住歪在临窗大炕上问慕成雪。
她留意到今晚的慕成雪几乎没吃什么菜,一直在陪着承佑帝喝酒。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早已习惯了这些事的慕成雪没觉得有什么差别。
秦兮若就有些懊悔起来。
“那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她忙下炕穿鞋,“早知是这样,你之前在宫里用了膳后,我还应该给你下碗面的。”
“我早就习惯了。”慕成雪却拉住了她,“而且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不如让她们做吧!”
说着,慕成雪就唤来了周采薇,让小厨房做两碗面来。
“以前你总说有些事你做起来名不正言不顺的,从今以后,你就是这座宅子的女主人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还和以前一样,在你身后坚定地支持你!”慕成雪就同秦兮若道,“你不在府里的时候,我帮着处置了几个人,你把她们缺了位置找人补上。这府里的人你都可以随意换,哪怕你把李茂才换了我都没有意见。”
“为什么要换了李总管?他办事不力吗?”听得这话的秦兮若便奇道。
“当然不是,”慕成雪就笑,“我不是给你打个比方么。”
“那这样的话,你以后还是少说为妙,要是传出去了多伤人心啊!”秦兮若就同慕成雪抗议,“更何况,李总管还是你外祖父家留下的老人。”
“传出去?谁传出去?你么?”和以前一样,和秦兮若相处时,慕成雪并不喜欢在跟前留人,他觉得只有他们二人时,他和秦兮若相处得更为自在。
秦兮若也喜欢慕成雪和她在一起时百无禁忌的样子。
二人互闹了一阵后,她便问道:“明日可还有什么安排?我听闻成婚后,是要认亲的。”
没想慕成雪却收了之前同她玩闹的心,道:“我在京城除了叔父和姨母,就只剩安王这位叔祖,其他的亲族要么死于荣王之乱,要么就远在封地没有回京。而我同安王素有罅隙,自我回京后就不曾与他主动走动,所以也不用特意去拜访他。你若是无事的话,正好可以休息两日,然后咱们再三朝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