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成雪听了，脸色微霁。
这一路确实走得急，为了赶路，都只在马车上应付着吃了点东西垫肚子，莫说是秦兮若，连他也觉得有些饿了。
慕成雪瞟了眼茶室，见屋里只有些小茶点后，就同秦兮若道：“无妨，我这就带你去吃些东西。”
说着，他就要扶着秦兮若出茶房。
秦兮若想着这儿毕竟不是宁王府，不可太过放肆，便小声道：“我可以自己走。”
可慕成雪却像没听见她这话，执意搂着她出得屋去，独留下春喜和小桃红在那面面相觑。
“刚才不是我眼花吧！”待他们离开后，小桃红就愣愣地问春喜，“不说她只是宁王府的一个丫鬟吗？”
同在宫里当差的春喜知道的并不比小桃红多，可一想到宁王之前特意嘱咐她做的那些事，心下就明了几分。
但在御前当差多年的她自然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她就横了小桃红一眼：“刚才的事不小心看到就算了，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经她这么一提醒，小桃红也噤了声。
这丫鬟同主子不清不楚的事多了去了，可她要敢嚷嚷出去，绝对讨不了好。
于是二人就很是默契地达成了一致，就当刚才什么都没有看见。
跟着慕成雪出了茶房的秦兮若却是一步三回头，生怕屋里的那两人会传出什么不好的话。
“仔细你的脚下！”慕成雪就提醒着她，“虽是在廊檐下，地上一样有飘来的积雪，你要不好好走路，当心会摔跤！”
秦兮若本想反驳说自己哪这么容易摔倒？
可话还没说出口，脚下却真的一滑，若不是慕成雪刚好揽住了她的腰，她可当真要摔倒在地上了。
“看我说什么来着。”慕成雪就忍着笑，重新扶好了她。
秦兮若有些尴尬地看了眼在前面提着灯笼领路的小内侍，好在那人一直不急不慢地在他们前方一两步的地方走着，始终没有回头来看她。
慕成雪就领着她，跟在那小内侍身后穿过一道角门，到了旁边的院子。
“福公公说，请王爷在这个院子里暂行休息，如果皇上有召唤的话，我们会第一时间来请王爷。”那小内侍将他们送到后，就立在了屋檐下，并不进屋。
“知道了，”慕成雪就笑着点了头，然后从腰间掏了些碎银子给那小内侍，“一事不劳二主，烦请小公公再帮我跑一趟膳房，让他们送些吃的来。”
这小内侍是福公公新收的徒儿，端茶倒水这样的活暂时还轮不到他，平日里也就帮着福公公做些跑腿的活，可遇着打赏却是第一次。
他兴高采烈地接了银子，忙问起慕成雪可有什么想吃或是忌口的菜，这才一溜烟地跑去了膳房。
“是个机灵的。”慕成雪就看着他的背影笑，然后带着秦兮若进了屋。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重新沐浴过的五皇子就靠在了里间的罗汉床上，身前摆着个大火盆，在那烘烤着头发。他顺势看了眼慕成雪身后，见只跟着秦兮若一个，便奇道：“真人没跟着你们一块回来？”
“真人被叔父留下来叙旧了。”慕成雪就在罗汉床的另一侧坐下，“倒是你，没说得两句话就跑了。”
“我这不是身上实在痒得难受嘛！”五皇子就替自己辩解着。
“那你之前怎么不换衣裳？”慕成雪一脸鄙视地看着他，语气中满是嘲讽。
“我不把那身衣服穿出味来，如何在父皇面前卖惨？”没想五皇子却是不屑地白了慕成雪一眼，“怎么也得让父皇知道，我这一趟就算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你没瞧见他本来是要训斥我的，可看着我的那副惨样就夸我孝心有嘉！我这样，不比留在京中同他们勾心斗角强？”
说着，他就得意地冲着慕成雪挑了挑眉：“你猜我刚才打听到什么了。”
看着他那一脸的揶揄，慕成雪就半眯了眼，并没有接他的话。
五皇子就嫌弃地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说着，他就把头转向了秦兮若，秦兮若就立马问：“五殿下打听到了什么？”
五皇子就同她嘿嘿一笑：“还是你上道！”
“行了，你别卖关子了，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慕成雪却抖了抖身上的袍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坐法。
五皇子也不想再吊他的胃口而是道：“我听闻老三联合老二和大皇子在朝堂上闹了起来，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说是要到行宫来找父皇评理。”
“为了什么事？”慕成雪听着就皱了眉。
“还能是什么事，还不是这场雪闹的！”五皇子就悠悠地道，“咱们京城还算是好的，据说往西一点的地方，灾情很重，老二和老三就提出要赈灾。结果这事报到大皇子那，竟被直接驳回了。”
“他当然会驳回。”慕成雪听了就浅笑道，“其他皇子可能不清楚，可大皇子的外祖父可是当过户部尚书的，如今虽已致仕，可到底在户部还有人脉在。这几年国库的情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不是不同意，而是国库实在是拿不出钱来。”
“怎么会？”五皇子显然是第一次听闻这事，也就惊愕地问。
“怎么不会？”慕成雪则看向他，“叔父执政后，为了让民众休养生息，特意减免了多项杂税，如此一来，国库的收入锐减，自然就没存下什么钱来。你以为叔父这些年为什么一直不提给你们分封的事？不也是因为国库空虚闹的。我的宁王府、还有你的五皇子府，哪一个不是让人把墙刷白了就赏赐了下来？”
“有阁老提出要收重税，可叔父始终不愿让那些被伪帝盘剥了五年的百姓继续受盘剥，就一直拖着这事没松口，要不然这才几年，叔父又如何会累出这心疾来。”
五皇子听着这话就沉默了下来，好半晌才问：“这些事你怎么都知道？父皇也太厚此薄彼了吧！他就从来不同我们提这些。”
慕成雪听着就没搭话。
因为这些并不是叔父告诉他的，而是皇爷爷当年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