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要赶路,他们的船几乎不怎么靠岸,仅在沧州、聊城和淮安三地做了些补给,夜里也只是泊在河中央,等天一亮,就启程。
又因为借着北风,原本要走上一个月的路程,他们只花了半个月就到达了杭州。
待下得船时,秦兮若只觉得整个人都是晕的,双脚踩在地上依旧有波涛起伏的感觉。
慕成雪就在杭州城中寻了间客栈让秦兮若休息。
秦兮若在客栈中睡了一觉,这才觉着好了些。
“兮若姐姐,你可终于醒了!”小桃一脸期待地守在床边,见她睁了眼,就带着期盼地笑道。
秦兮若不明所以地起了床。
“小桃,我只是睡了一觉吧?为什么你的样子让我觉得自己是晕过去了?”她揶揄着小桃。
小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兮若姐,是公子说,你若在天黑之前醒过来,就带我们去逛夜市!”
自离了京城后,为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一行人便不再称慕成雪为王爷,而是改称他为“公子”。
看着小桃那满脸的希冀,秦兮若就笑着同她出了内室。
慕成雪在客栈里要了一间独立的院子,趁着秦兮若休息的空档,他正和黄先生商量着取道宁波去舟山的事。
见秦兮若从里屋出来,黄先生就起身告了辞。
“觉着好些了吗?”瞧着气色变得红润的秦兮若,慕成雪还是忍不住问。
“好多了,”秦兮若笑着应了,“听小桃说,你要带我们出门逛夜市?”
“之前是为了赶路没办法,如今进了杭州城,怎么也要领略一番当地的风土人情吧!”慕成雪就同她笑。
秦兮若之前和慕成雪逛过京城的夜市,也很好奇这杭州的夜市有什么不一样,于是她换了身衣裳,就跟着慕成雪出了门。
他们是在武林门码头下的船,也就住在了武林门附近的客栈。
“我同客栈的掌柜打听了,出了武林门就是北关夜市,那里商贾云集,百货登市,灯火通明的就和白天一样。”慕成雪边走边同秦兮若说着。
秦兮若就对这个北关夜市多了几分期待。
此时已是日暮时分,可出城的路上,行人却是不减反增。
他们一行人混在人群中,就这样被人流裹挟着往前走。
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因担心被冲散,慕成雪不得不紧紧拽着秦兮若的手,而秦兮若又拉扯着小桃。
如此一来,三个人都有些行动不便。
“祁玉!”慕成雪觉得这样下去,谁都没法玩得开心,“你不用管我了,看好小桃!万一咱们要是走散了,就直接回客栈!”
祁玉得了令,就将小桃从秦兮若手中接管了过去。
不一会的功夫,他们果然就被人群冲散了。
秦兮若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希望能在人群中找到祁玉或是小桃的身影,却始终未能如愿。
“行了,有祁玉看着她,不会有事的。”慕成雪却心大得很。
他好不容易寻到一家有位置的食肆,就拉着秦兮若挤了过去。
这是一家面铺,看得出下面和跑堂的是对夫妻,丈夫穿着件坎肩在灶上卖力的揉着面,妻子则包着块头巾负责跑堂和收碗,店内就再无第三个帮忙的人。
慕成雪就点了两碗面,和秦兮若在店内坐下。
可秦兮若却悄悄地同慕成雪道:“这家面铺的味道可能不怎么样。”
“何以见得?”慕成雪就同她挑眉,“你可是连一口面都没有尝过。”
“你瞧这间铺子,身处闹市,可店内却只有一人跑堂,明显就是因为店内生意不太好,不需要那么多干活的人。”秦兮若就压低了声音,然后指了旁边那桌还未来得急收走的面碗道,“这家铺子的面碗也不算大,可食客却在碗里留了大半碗的面……足可见味道也只是一般……”
“或许那人就是单纯的觉得不合口味呢?”慕成雪却对秦兮若说的这些理由不以为然。
二人正说着话,负责跑堂的妻子就将两碗面端到了他们跟前。
慕成雪为了证明秦兮若说的不对,就拿筷子先挑了两口面入口。
可刚嚼了两口,他就变了脸色。
“好吃吗?”秦兮若则笑盈盈地看向他,脸上满是促狭之意。
“还行。”慕成雪又嚼了两口,倔强地咽下了那些面。
秦兮若就故意盯着他,看他还能勉强到什么时候。
慕成雪又吃了两口,终于投了降。
“你就一口都不尝尝吗?”他放下筷子,看着秦兮若道。
秦兮若就笑着摇了头。
“其实也没那么差……”慕成雪从腰间摸出了几个铜板放在桌上,依旧想劝秦兮若。
秦兮若却将头摇成了拨浪鼓,将慕成雪拉出了那家面店。
待走出七八步远后,慕成雪回头看了眼,发现这家面店和他周围的铺子比起来,真可算得上没什么生意。因为其他铺子的门口都是堆满了人,挤都挤不进去。
“你说的那些,都是谁教你的?”慕成雪不相信仅凭秦兮若就能有这般领悟。
“是我爹爹,”秦兮若也没想瞒着他,“他教了我许多识人辨事的本事。”
“哦?识人要怎么识?”慕成雪一听就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识人,自然就是看眼睛咯!”秦兮若也不觉得自己这是在班门弄斧,“都说相由心生,有的人或许能做到一时伪装,可有时不经意流露出的表情,往往会出卖他!”
“那我呢,你有没有从我的眼中看到什么?”慕成雪就看着秦兮若的眼睛笑问。
“当然有,”秦兮若回望了过去,“虽然你看向我的眼睛时时都是高兴,可你一个人的时候,眼神却会变得孤独与落寞,其实你并不快乐对不对?”
慕成雪看向秦兮若的眼神就很是吃惊。
他以为自己已经隐藏得很好了,没想就这样被秦兮若一语道破。
就在他不知要如何接话时,却突然听得身后有人道:“终于被我捉到了吧!没想你们竟想私奔!”
听得这话的秦兮若惊愕地回头,没想却在人群中看到了站在那一脸坏笑的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