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兮若只觉得有些迷迷糊糊,忽冷忽热。
慕成雪的那张脸也由清晰变得模糊,然后变成混沌的一团。
“怎么这么烫……”沈青梅有些瓮瓮的声音突然传来,越发让秦兮若觉得恍惚。
就在她想听个明白时,沈青梅却好似越走越远,让人根本听不清她还说了些什么。
亦梦亦醒间,秦兮若又见着了父亲的脸。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抱着弟弟秦惜时,而是携了母亲的手,笑容和煦地同她道:“兮若,你要照顾好弟弟,我要带你娘去普陀山求医,待神医治好了你娘的病,爹爹就带你们去漠北玩!”
一听到“普陀山”三个字,秦兮若便急了。
她大声地喊着“不要”,可声音却怎么也出不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带着母亲走远,急得她眼泪汩汩地往外冒。
“兮若,醒醒!”沈青梅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这么烫?”
秦兮若昏昏沉沉地睁眼,却瞧见了满脸担忧的沈青梅。
“头有些晕……你让我先睡一会……”秦兮若嘟囔了两声,眼皮却重得抬也抬不起来。
她再次昏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事,秦兮若就有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她只知道自己一直迷迷瞪瞪的,感觉有人在不停地同自己说话,又感觉自己好像要溺水了一样,在深不见底的水潭中沉沉浮浮。
“娘……”秦兮若呼救着,然后就感觉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暖意就从手上传了过来,她像只小猫似的,凑了过去。
对方抚了抚她的头,轻声地道:“兮若,乖,张嘴。”
秦兮若依言张了嘴,可尝到的却是满嘴的苦涩。
“好苦。”她抗拒地吐了出去,还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兮若,你是不是不听娘的话了?”那个声音再次问。
娘?
秦兮若晕晕乎乎的,仿佛就看到了母亲的脸。
“娘!真的是您吗?”她的心里就变得高兴起来,抱住了娘亲就不肯松手,“娘,我好想你啊!”
“娘也想你呀!可你要乖,来,先把药喝了。”那个声音继续哄着。
这一次,秦兮若乖乖张了嘴,咕咚咕咚地将那碗药喝了下去。
刚喝完药,她的嘴里就被人塞了一枚蜜饯,之前的苦涩就被压了下去。
“娘……”秦兮若娇娇地依了过去,心中的思念之情就随着泪水涌了出来,“您和爹都回来了吗?这样一来,咱们一家人是不是又可以在一起了?我没照顾好惜时,您会不会怪我呀!”
秦兮若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年的不如意,再次迷迷瞪瞪地睡去。
待她再睁眼时,就看见了趴睡在她床边的沈青梅。
沈青梅一夜未解衣,还穿着昨晚的那身衣裳,而她身边的小方几上还摆着一只用过的药碗。
秦兮若的鼻头一酸,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
果然都只是一场梦!
娘亲怎么可能会回来?
“青梅姐,”她哽咽着推了推沈青梅,“我已经没事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沈青梅如梦初醒般地抬头,见她睁开了眼睛,就伸手在她头上探了探,又在自己的头上摸了摸,确认了她没有继续发烧了后,这才道:“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秦兮若就想到自己昨晚只喝了碗粥,此刻还真的有点饿。
她便笑着应了好。
“那你等我一会。”沈青梅就笑着起了身,出得屋去。
秦兮若就看着帐顶上的承尘发起了呆。
床上有着慕成雪留下的气息,可屋里却见不到他的人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生气。
如今他将自己困在屋里,而他又不回来的话,自己是不是就见不到他了?
秦兮若躺在那,心中填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眼泪就汩汩地流了出来。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就在秦兮若默默流泪时,慕成雪却探出一个头来,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
秦兮若就很是诧异地看着他,暗想着自己是不是又出现错觉了。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慕成雪却将她扶起,坐到了她的身后,身上还带着刚刚沐浴更衣后的皂香和水气,和煦得好似昨日根本不曾生气过一样。
秦兮若探出了手摸上了他的脸庞,待她证实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时候,便试探着问:“你不生我气了?”
“谁说我不生气?”慕成雪的脸便一垮,“只是这笔账我先同你记着,以后再同你算。”
“不过昨晚我自己也细想了一下,有些事也不能全怪你。”慕成雪继续道,“你有你的考量,确实无可厚非,但是你有了事不同我言明,真的让我很恼火。”
他将秦兮若圈在了怀里,将头搁在了她的肩上:“虽然我很想照顾你的感受,愿意处处替你着想,可我毕竟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又怎么会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些你担忧的事,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呢?都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大家多商量商量,总是有办法的吧?总好过你一个人胡思乱想的好。”
秦兮若听得这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于是就低下了头。
慕成雪不想看到她这个样子,便转过她的脸,朝向了自己。
“我同你说过的话,绝不会食言,我的王妃若不是你,那我宁愿终生不娶,即便是叔父赐婚的女子,我也不会与她拜堂成亲!”他就很是慎重地看着秦兮若道,“你要信我!万一事情发展到我不能控制的时候,我会把你和你弟弟托付给黄先生,由他护着你们姐弟两,至少也能保你们这辈子衣食无忧。”
看着慕成雪那十分真诚的眼神,秦兮若心里的弦突然就绷断了。
之前,她其实也不敢直面自己心里的恐惧。
她之前的不愿意,其实更多的是一种害怕。
害怕他对自己的感情不够长久,害怕他有一天会见异思迁,害怕自己终有一天被他如弃草芥。
她之前虽存了赌一把的心思,却不曾真的完全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