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秦兮若的脸色再次变白,慕成雪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刚还在生气的他一把抱住了秦兮若,大声地喊着府医。
秦兮若就瞧见一个提着医箱的人神色匆忙地跑了进来,娴熟地往她手腕下垫了个医枕,就开始替她把起脉来。
不一会的功夫,府医便道:“秦姑娘这是郁结攻心,加之先前晕厥过,这会子身体正虚着,受不得刺激。”
慕成雪就有些后悔刚才的兴师问罪。
他的声音便软了下来:“可有大碍?”
“无碍,”那府医忙道,“待小的去抓几副解郁疏气的方子给秦姑娘服下,再悉心调理三五日即可。”
慕成雪就让府医退下,可抱着秦兮若的手却不肯再松开。
秦兮若一想到慕成雪刚才生气的样子,她也不敢吭声,任他这么抱着。
两人间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着,不明所以的小桃还端了碗小米粥进来。
可瞧着屋里有些诡异的气氛,她放下小米粥就赶紧退了出去。
“饿不饿?”率先打破沉默的依旧是慕成雪,她让秦兮若靠在自己身上,一手端了粥碗,一手执了瓷勺,竟是要喂秦兮若喝粥。
“我可以自己来。”秦兮若伸了手,没想却被慕成雪避了过去。
他舀起一小勺粥,吹过之后,又放到嘴边试了试,这才喂给了秦兮若。
秦兮若只得乖乖张嘴喝粥。
如此三四勺之后,感觉气氛好了点的秦兮若便想替自己解释:“我……那个不是不信你……我就是……”
“喝粥的时候别说话,小心会呛。”慕成雪却打断了她的话。
直到那碗粥见了底,慕成雪悉心地替秦兮若擦了嘴角,这才恢复了之前清冷的眼神,盯着她道:“你说,我听着。”
刚才还急着想替自己辩解的秦兮若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于是她垂下了眼,无助地绞起了手指。
慕成雪瞧着,就叹了一口气,心里的那点小怨气竟就这样散了个无影无踪。
自己有什么理由同她计较?
当初福公公递来这一消息时,自己不也没有告知她。
在这件事上,他们其实是半斤八两,谁也没有资格指责谁。
于是,慕成雪就整理着思绪道:“这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其实早在芩草出嫁的那一天,我就已经得知了此事。”
原来他竟一早就知道了!
但凡他先告知自己一声,她今日也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秦兮若惊愕地抬头,眼神中充满了忿然和质疑。
慕成雪顿时就哽住了。
想说的话也卡在了嗓子里。
因为他从没见过这种神情的秦兮若。
“所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想起自己在宫中得知这一消息的无助,秦兮若的心里莫名就了发泄的勇气,她狠狠地推开了慕成雪,“是觉得我没必要知道,还是觉得我不配知道?”
“你总说要我信你!可你信过我吗?”吼出这话的秦兮若,突然觉得这三个月的自己很可笑。
不可否认,这几个月以来,他对自己很好。
他宠她。
愿意把王府里好东西都拿出来同她分享,支持她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让她有了一种自己就是王府女主人的错觉。
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只不过他养的一只金丝鸟!
突然认清了这些事实的她,发现自己再这样躺在慕成雪的床上就很不合适了,于是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连鞋都没来得穿,直接踩在了地砖上。
八月的京城,已经带了深深的凉意。
见着她赤脚踩在地上的慕成雪哪里还顾得上这么许多,连忙扯过被子将她裹上抱在了怀里:“你在闹什么?你刚才还虚弱得晕倒了,难道真要把自己弄生病了才开心?”
“奴婢哪敢闹,”秦兮若继续挣扎着,心底的委屈顿时宣泄了出来,眼泪更是像潮水一样涌了出来,“是奴婢妄想了,您是王爷,您愿意宠着我,是奴婢的荣幸,奴婢哪里又敢奢求太多。”
她一口一句的“王爷”“奴婢”就像刀一样地插在了慕成雪的心上。
他和秦兮若相识至今,私下里她从未称过他王爷,她也从未自称过奴婢。
她这是要与自己生分吗?
慕成雪看向了秦兮若。
看着她那哭红的鼻头,和那一脸倔强的悲戚,心中突然明白:这丫头是笃定了自己不会同她生气才敢这么闹的吧!
于是他像抱小孩似的将秦兮若搂在了怀里,不断地安抚着:“谁说我不信你?不信你我会告诉你那么多事吗?”
说着,他还将头往秦兮若的头上蹭了蹭。
“我承认,当时我没告诉你,确实是想瞒着你!”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再躁动,慕成雪趁势道,“我刚也说了,那天正是芩草出嫁的日子,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你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坏了大家的兴致吧?后来,没同你说,也是怕你胡思乱想。”
“我才没有胡思乱想。”本想硬气回话的秦兮若因为被慕成雪用被子裹成了粽子,而失了些气势,这话也就说得闷闷的,多了点撒娇的意思。
“若真没胡思乱想,那你刚在气什么?还一口一个奴婢王爷的,是想从此和我划清界限吗?”见她服了软,慕成雪就捏了捏秦兮若的鼻子,冷哼着道,“别忘了,你还有卖身契在我手上,而且你弟弟还在我的田庄里!你真以为自己能撇开我?”
秦兮若沉默了。
她自然知道自己撇不开。
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早已背离了她当初进王府当差时的初心。
当初那些被她藏在心里,以为只要不触及就不用去在意的那些事,也渐渐冒了头。
今日既然已经将话说出来了,不如就同慕成雪将那些话都开诚布公地说出来好了。
想着自己还坐在慕成雪的怀里,这种暧昧的姿势显然不适合谈话。
“你先放我下来,我有话要同你说。”秦兮若就在脑海中理着思绪。
慕成雪一见她认真的模样,便松了手,同时收了同她腻歪的心,一脸正色地瞧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