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的痛也只让秦兮若沉浸了一两息的功夫。
因为她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是慈宁宫,一个即便是有伤也要藏匿的地方。
她赶紧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振奋了起来。
不一会的功夫,就有女官自慈宁宫的大殿出来,召她们进殿。
秦兮若谨记着严姑姑教的规矩,稳稳地捧着紫檀木匣,跟在穆嬷嬷的身后,进了大殿。
一入殿,她就闻到了比岚香院里还要浓烈的佛香味。
紧接着,她就听得一个硬朗的声音笑:“穆嬷嬷,总算把你盼进宫了。”
“老奴拜见太后娘娘。”穆嬷嬷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拜了下去,秦兮若不敢怠慢,也跟着跪下磕头。八壹中文網
但她对这位郑太后却是很好奇。
坊间相传,郑太后本是江南人,年幼时进宫,后入了世宗皇帝的眼,诞下皇子封为顺嫔。后荣王作乱,为求自保,她主动提出去皇觉寺修行,这才避过了一难。再后来,晋王带兵打回京城称了帝,便将她这位生母迎了回来,尊为了太后。
“起来吧,都起来吧!”郑太后的心情显然很好,不但给穆嬷嬷赐了坐,还让人上了茶,“你也有些日子没进宫来见哀家了,你要再不来,哀家可要打发人去探望你了。”
“有劳娘娘挂念。”穆嬷嬷就侧坐在郑太后跟前的圆凳上,让秦兮若呈上了那个紫檀木匣。
“这是……”郑太后看着那个木匣就有些眼熟。
“是孝仪皇后生前留下的那本金刚经,”穆嬷嬷笑应着,“没想真叫这个孩子修补好了。”
“哦?”郑太后立即来了兴趣,忙同秦兮若道,“快,快拿给哀家看看。”
秦兮若就打开了紫檀木匣,小心地拿出了那本金刚经,而郑太后身边的女官则适时地递上了一副玳瑁眼镜。
“这人上了年纪,眼神就不好了。”郑太后一边接过玳瑁眼镜一边同穆嬷嬷笑道,“幸亏有元哥送来的这副玳瑁眼镜,要不真成睁眼瞎了。”
说笑间,郑太后就接过了秦兮若手里的金刚经,细细地翻看了起来。
一开始,郑太后的脸上还噙着笑意,可渐渐地,她的神色就变得凝重了起来,然后不解地看向穆嬷嬷:“这本经书真的被修补过吗,为何哀家竟敲不出来?”
穆嬷嬷瞧着就同郑太后笑:“这正是这孩子心思巧妙的地方,她将缺的那几页全部重新抄写了一遍,然后换进了这本经书里。”
“哦?”郑太后就看向秦兮若,“就算经文的内容有处可寻,可孝仪皇后的这笔迹,你又从何处寻得?”
“回娘娘的话,自然是从这本经文里寻得。”秦兮若听后答,“一个字一个字的找,总能找着的,所以这本经文虽然只缺了四五页的样子,却耗费了奴婢一个多月的时间才修补完成。只可惜奴婢的笔力远不及孝仪皇后,写出来的字也稍显单薄,配不上孝仪皇后的笔迹。”
说着,秦兮若就上前,将自己补的那几页指给了郑太后看。
郑太后这才发觉这几页上的笔迹,稍稍有了些不同。
她就赞许地点了头,同穆嬷嬷笑道:“果真是用了心了。”
两人正说笑着,就有宫人进来禀报:“皇上来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这个时候?”郑太后很是意外地看了眼摆在屋里的自鸣钟,这个时辰承佑帝不是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就是同朝臣商议事情,很少会到慈宁宫来。
穆嬷嬷听后,更是准备告退。
没想郑太后却留住了她:“皇上之前还同哀家念叨你呢!既然进了宫,你也不用回避,就陪着哀家见一见皇上吧!”
穆嬷嬷只好恭顺地应了,跟在郑太后的身后去了正殿。
“都起来吧!”身着常服的承佑帝带着福公公一路步行而来,见着慈宁宫里跪了一地的人,便挥手道。
秦兮若就上前半步扶起了穆嬷嬷。
“皇上今日怎么得了空?”见到儿子的郑太后虽然高兴,但还是不免要过问一下。
承佑帝看了眼穆嬷嬷,同郑太后笑道:“儿子听闻穆嬷嬷进了宫,便想过来看看。你们之前在聊什么?儿子没有打扰母亲的雅兴吧?”
“我们正在看孝仪皇后留下的那本金刚经,”郑太后携了承佑帝的手,指了秦兮若道,“这丫头心细手巧,将那本经书修补得几乎看不出痕迹。”
“哦?”承佑帝就看向了秦兮若,微微一愣神后,便笑道,“这不是元哥身边的那个小丫鬟吗?叫……兮若……对吧?”
见承佑帝竟还记得自己的名字,秦兮若就赶紧上前行礼:“回皇上话,正是奴婢。”
承佑帝就笑了起来,指了她同郑太后道:“上次元哥在马场消失的那一夜就是这丫头陪在元哥身边,算是个胆大心细的主。”
“你就是那个被狼袭时一直陪着元哥的丫头?”郑太后一听这话,看向秦兮若的眼神都变得温柔起来,“都说那一夜多亏了你照顾,他的伤才没有大碍。”
秦兮若听着直汗颜。
这些都是那日承佑帝微服私访时,慕成雪胡诌的话。
让她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
她只得谦逊地道:“其实还是王爷给了奴婢主心骨,支撑着奴婢,才让奴婢不心慌。而且那一日正好有位猎户大叔路过,帮我们杀了那头狼,又收留了我们一晚,才让我们脱了险。”
这件事郑太后之前曾从承佑帝的嘴中听闻过,可如今遇到了秦兮若这个亲历者,不免就要求她从头到尾详细讲述一遍。
天恩马场的事,秦兮若不敢说太多,便只说那日是慕成雪一时兴起,带着她傍晚去跑马时遇着了狼。因她将那一夜遇险的事描述得十分惊心动魄,以至于不管是郑太后还是承佑帝都没有追问慕成雪为何单单只带了她去跑马。
待秦兮若说到慕成雪后来将芩草嫁给那猎户家的儿子为妻时,郑太后就笑盈盈地道:“这小子,自己的婚事还没有一撇,倒先给旁人做起了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