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来给新郎当傧相的消息，一下子就在来看热闹的人群中传开了。
“这对新人在王爷跟前想必十分的得脸吧！”就有人猜测着，“要不王爷也不会给他们指婚了！”
可有人却说起了风凉话：“这叫什么得脸？真要是得脸的，王爷怕是早就收了房，哪里还会给人指婚？”
“留在王府里最多也就是当个姨娘，与其将来处处受制于人，还不如嫁人自己当家做主的好。”有人不同意之前那人的话。
“但是当姨娘可以吃香喝辣，像咱们这样的穷苦人家，吃了上顿愁下顿，有啥家好当的！”有人反驳着。
“你们说这话，想必是昨天没瞧见新娘子的陪嫁吧？那可是满满地装了几大车，像我们这样的人家，省吃俭用的也能用一辈子了。”更有人一脸羡慕地说。
甘松挤在人群中，心中惶惶。
今日芩草出嫁，她也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便自告奋勇地在外院斟茶倒水，却万万没想到会在外院遇着王爷。
虽然只是短暂的四目相接，可她却从王爷的眼中看到了警告和嫌弃。
她不敢多留，放下茶壶就出了院子，挤在这些看热闹的人中，生怕被王爷提溜回去。
可人往往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正在甘松专心致志地盯着那院门时，却听得身边有人轻声道：“甘松姑娘，王爷要见你。”
“不！”甘松就抗拒着，她知道此番回去，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来找甘松的是祁玉。
他冷着一张脸道：“今天是芩草姑娘出嫁的日子，王爷不想弄得太难看，因此命我来请你，你要是不去，我就只能将你敲晕扛过去了。”
甘松听着就浑身一抖。
她自然知道祁玉向来是说到做到的，便只好顺从地跟着他回去。
慕成雪此刻正坐在厢房里喝茶，身旁并无旁人。
甘松一见到他，忙跪了下去：“奴婢甘松，拜见王爷。”
没想慕成雪连眼睛都没有抬，而是玩着手中的茶盅道：“你已不是我宁王府的人，倒也不必再自称奴婢了。”
甘松听得这话却不敢吭声。
她是不是宁王府的奴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个人却是可以凭一时喜好断她生死的人。
见她沉默不语，慕成雪却冷笑：“我记得你以前也是个能言善辩的，怎么如今见到本王竟是一声不吭了？”
“奴婢不敢。”甘松就伏了下去，心中满是猜测。
“你也不用太过紧张，”慕成雪并没有太多时间同甘松虚耗着，也就直言道，“芩草出嫁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并……并没有……”甘松小心翼翼地答着。
“我记得你是淞江人，念在你服侍了本王一场的份上，这就派人送你回去。”慕成雪就神色淡淡地道。
回淞江？！
甘松就惊愕地抬头。
她虽是淞江人，可老家早已没了亲人，回去依旧没有活路。
她的面上就有了难色。
“怎么？你不愿意？”慕成雪的眼神就变得冰冷。
甘松心下就一咯噔，忙低头称自己不敢。
慕成雪就冷哼着起了身。
甘松则浑身瘫软地伏在了地上。
不多时，外面则响起了鞭炮声，接着就是锣鼓奏乐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甘松听着，心里越发觉得苦了。
一身红妆的芩草就在这锣鼓喧天中被夜隼背着上了迎亲的马车，秦兮若也在沈大太太的安排下上了送亲的马车，只是她刚一上车，就瞧见了端坐在里面的慕成雪。
秦兮若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问身后的沈大太太：“是不是弄错了，我可是送亲的，怎么能和迎亲的坐在一起？”
“没错，没错！”一早就得了慕成雪安排的沈大太太就笑道，“这迎亲送亲的没有那么多讲究，只要是成双成对就行！”
慕成雪也伸手拉了秦兮若：“你就别磨蹭了，误了新人的吉时可就不好了。”
“是呀！是呀！”沈大太太就催促着秦兮若，将她推上了车。
秦兮若坐定后不久，马车便开始启动。
慕成雪则递给她一个食盒：“看你忙了一早上，怕是连口水都没喝上吧？”
他不提还好，一提，秦兮若真觉得自己饥肠辘辘。
她便结果食盒，发现里面装的全是一口一个的小糕点。
“咦？这不是我之前让李师傅帮着做的吗？”一看那糕点的花色，竟和她给芩草的一样，秦兮若便笑。
慕成雪笑着给秦兮若斟了杯茶：“还有茶，我一直放在茶桶里温着，这一天冷过一天，喝凉茶，伤胃。”
秦兮若从善如流，便就着茶水用了些糕点。
待吃了个半饱，慕成雪就将那食盒收了起来：“行车途中不好如厕，垫垫肚子就成了，别吃太多。”
秦兮若想着这话竟是自己之前同芩草说过的，便莞尔一笑。
而慕成雪却不知从哪儿又变出床锦被搭在了秦兮若的身上：“此去马场还要些时间，不如先歇上一觉！”
“不行！头发会乱。”秦兮若就想到自己上一次去天恩马场时，因靠着车厢壁睡觉，待她下车时，发髻变得松松垮垮的。
这一次，她可是来送嫁的，哪能将自己弄成仪态尽失。
“那你靠着我。”慕成雪就拍了拍自己的肩，“这么远的路，我怕你熬不住。”
说着，他就将秦兮若拉进怀里，还在她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本就起得早的秦兮若只觉得自己的上眼皮开始耷拉着下眼皮，不一会的功夫，就靠着慕成雪熟睡了过去。
看着她静谧的睡颜，慕成雪就嘴角上翘。
他拢了拢秦兮若鬓角的头发，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夜隼背着芩草上马车时的情景。
不知道那身衣裳若是穿在秦兮若的身上会是什么模样？
慕成雪就想着，心里突然就有了想要成亲的念想。
反正她是自己认定的妻，又为何一定要得到别人的认同？
慕成雪突然就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顾忌很可笑。
于是，他就伏在秦兮若的耳边道：“兮若，我们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