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屋里嬉笑的声音,甘松却心情复杂地站在了屋外。
因为怕扫大家的兴,之前男方的人来催妆时,她都没敢露面,而特意选了这个“没什么人”的时候过来,没想还是遇到了秦兮若她们。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离开时,正屋的门帘子却被人从里往外撩开了。
紧接着秦兮若和沈青梅说笑着从屋里走了出来,和甘松撞了个面对面。
甘松就挤出一个笑,想着要不要说些什么时,秦兮若却只是笑容淡淡地同她点了点头,然后同她擦肩而过。
她的笑就僵在了那,显得十分的尴尬。
等她回过神来时,秦兮若和沈青梅却早已走远。
“你怎么站在这?”芩草跟着走出屋来,就瞧见了立在廊下的甘松。
“没什么,我就是想过来陪你说说话,”甘松连忙收回了眼神,同芩草笑道,“等明日你出嫁后,我们姐妹两怕就再难得有一聚了。”
芩草觉得她说得不假,也就笑着将她让进了屋。
甘松见芩草的屋里多了个匣子,便知是刚才秦兮若她们拿过来的,就笑问:“她们刚才是来干什么的?”
芩草觉得这件事没有必要瞒着甘松,就打开那匣子道:“之前为了筹钱救你,我把这些都当了死当,本想着拿不回来了,所以我也没再去赎,没想她们却帮我拿了回来。”
甘松瞧着那些金银头面,心里顿时就酸了。
“她们待你可真好。”甘松便道。
“嗯,她们的确待我很好,”芩草并未察觉到甘松的异样,而是笑道,“我很庆幸我能认识她们。”
这话甘松没法往下接,就只得寻了其他的话同芩草说。
即便是这样,她也在芩草的屋里盘楦了半日。
到了晚宴时,甘松依旧没有出现。
秦兮若就有些意外。
“她既然也在这,为何不叫她同来吃饭?”之前是没遇着甘松,秦兮若不知道她也在这宅子里,如今既然知道了,就觉得大家没必要总这样避着不见。
“是她怕大家觉得不自在。”芩草就同秦兮若道,“她说她也没脸出现在大家跟前。”
秦兮若听得这话便不再坚持。
她愿意同甘松不计前嫌,那全是瞧在芩草的面子上,不想让芩草为难而已,倒不是她想握手言和。
用过饭,沈大太太主动留下来和芩草说话,其他人则跟着秦兮若回了宁王府。
秦兮若一下马车就径直回了琅褔苑,却发现已是戌初的琅褔苑却没有掌灯。
“王爷不在府里吗?”她就问在院里当值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却摇着头,小心翼翼地剔了眼正屋,没敢说话。
秦兮若心领神会。
她让周采薇和沈青梅等人先回后罩房,自己则轻手轻脚的去了正屋。
因为没点灯,正屋里黑黢黢的。
她刚走上两步,就听得有人在冷哼:“不是上午就发了嫁妆么?怎么却呆了一整日,独留我一人在府里?”
是慕成雪那有些幽怨的声音。
秦兮若听了便有些想笑。
但她还是先拿了火折,点了盏羊角宫灯,才去了室内。
然后就瞧见慕成雪懒洋洋地半倚在临窗大炕的迎枕上。
“几个姐妹在一起多说了会话,”秦兮若就笑着坐到了慕成雪的身边,“我邀了你同去的,是你自己不愿去,这会又怪起我来了?”
“芩草出嫁我能去吗?”慕成雪忽然坐起,报复似的在秦兮若的脸颊轻咬了一口,“我要去了,你们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自在。”
这句话倒是真。
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即便他不在意,其他人也不可能毫无顾忌。
正因为如此,她平日和沈青梅她们聚在一起时,慕成雪也极少露脸,以免影响了她们的雅致。
慕成雪的这份用心,秦兮若自然是懂的。
因此她就服了软:“是我不对,要我怎么补偿你?”
和慕成雪相处得时间久了以后,她说话也变得大胆了起来。
“怎么补偿?”慕成雪却认真地想了起来,“我在这趟了一天,真是腰也酸背也疼……”
说着,慕成雪就开始无病呻吟。
秦兮若已记不得慕成雪这是第几次向她撒娇了,但每次她肯配合他时,他就一脸的受用。
“那我给你捏捏?”秦兮若便笑问。
慕成雪就顺势躺到了她的腿上,秦兮若则同慕成雪说起了今日瞧见的趣事。
而慕成雪对这些却不感兴趣。
他仔细端详着秦兮若的神色,见她脸上并没有不快后,才问:“听闻你今日见着甘松了?”
秦兮若就听得心里一咯噔,暗想这件事还是被慕成雪知道了吗?
她正想说些什么时却听得慕成雪忿忿地道:“早知道就把她卖远一点了。”
秦兮若可不想慕成雪再去找甘松的麻烦,这样一来她们之前做的事可就白费了。
“她们之前做的事罪不至死,明明打个二十大板警示一番就好,你却将人给发卖了。”可能因为自己也是个丫鬟,秦兮若对发卖这种事就有着物伤其类的感慨。
“我那可是替你出气!”慕成雪就不悦地道。
“我知道!所以我没打算替她说好话,我在意的是芩草姐和马婶。”秦兮若就安抚着慕成雪,笑道,“说起来,芩草姐和马进的这桩婚事其实是我起意的,我希望他们以后能过得和和美美,所以才事无巨细地帮芩草姐准备了很多嫁妆。”
“可芩草姐却记得之前同甘松的情谊,将她的嫁妆拿去救甘松,”秦兮若说着就叹了口气,“我若不知道这事也就罢了,可既然知道了,自然无法置之不理,所以就帮着芩草姐把甘松救了出来。”
“你这么做,甘松可不会感念你。”慕成雪继续冷哼。
“我才不要她感念我。”秦兮若笑着将头埋进了慕成雪的怀里,“我只是担心芩草姐这么做,会让马进心生微词,毕竟他们两是要过一辈子的人。我可不想芩草姐和马进变成一对怨偶,这样本想报恩的我们对马叔和马婶岂不成了恩将仇报?”